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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福成个子不高却墩矮壮实,如今五十出头,在白梅山庄做管家已有十年之久,从沈白云买下白梅山庄时,他就是这里的管家。
沈白云刚买下白梅山庄时,只有陈福成一个人,庄前庄后虽然风景优美,但地处大山脚下,四下渺无人烟,交通不便利。沈白云也仅仅是将此处当做一处休息地,前往山中打猎,回来晚了就在此处落脚。
五年前,衙门修建了一条官道经过,白梅山庄的交通变得便利起来,附近的人家也开始逐渐增多,而沈白云来往白梅山庄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
尤其是在林悦铃入住之后,每个月将近一半的时间,沈白云都是在白梅山庄渡过的。
徐镇打量着眼前之人,问道:“最先发现尸体的人是你?”
陈福成感觉到徐镇的眼睛已透入自己的血管里,低着头道:“是小人。”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林夫人最近一段时间生了一场病,每天早上都要按时喝药,今天早上,负责熬药的丫鬟小欢熬好药之后,却没看到林夫人起床,便心生疑惑,但又不敢贸然闯进去,便来找小人。
小人也觉得甚是奇怪,往日林夫人在卯时初就会起来,但到了卯时末还没见到她起来。不过小的想到昨晚老爷过来,可能是晚上操劳过度,所以起得晚一些,便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道又过了好一会儿,眼看就要到辰时了,药也快要凉了,还没看到林夫人和老爷出来,便去喊叫,却没有任何回应。
小的坐不住了,心想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越想小人就越担忧,就跑去叫护院。在一干护院的帮助下,破门而入,然后就发现了老爷和林夫人的尸体。”
徐镇心想,接到飞鸽传书时,大致在辰时末巳时初,此地距离衙门不算远,如果有快马疾驰,半个时辰已足够,时间点大致是对上了。
就问道:“案发那屋子的钥匙,都在谁的手里?”
这个问题很关键,是不是密室,很可能决定了后续调查的方向。
“那间屋子的钥匙,我们下人都是没有的。仅有的两条钥匙,分别在老爷和林夫人身上。”管家回答。
徐镇陷入沉思中。
结合现场被暴力破坏的门,陈福成倒也不像在撒谎,那屋子真的是个密室,似乎鲁奔的推断是正确的。
只不过,根据现场的蛛丝马迹,似乎杀死沈白云的凶手并不是林悦铃,而且也找不到合理的杀人动机。
想到这儿,徐镇就问道:“林夫人和你们老爷之间的感情如何?”
陈福成似乎已洞悉徐镇这问题的含义,说道:“我们老爷虽然还没有和林夫人成亲,但两人一向恩爱有加,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们之间有任何争执。至少小人没有看到过。”
两人竟然不是夫妻关系,这倒是颇令人意外,徐镇不禁“哦”了一声,动容道:“林夫人和你家老爷来往多久了?”
陈福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据小人所知,老爷和林夫人认识已有五年了。但林夫人搬到白梅山庄来,满打满算,还差一个月才满两年。”
徐镇问道:“你家老爷怎么没有将林夫人娶进门?”
陈福成苦笑道:“那小人的就不知道。老爷的私事,小人不敢多问,老爷一向也很少和我们谈这些。”
这会不会构成两人争执的原因?
徐镇不禁皱眉,假如林悦铃有心,沈白云无意,这的确有可能构成杀人动机。
毕竟这些年,因为女人感觉受到了男人的欺骗,对男人怀恨在心的例子已不是什么罕见的听闻。
“昨天夜里,你可曾看到有什么异常?”徐镇又问道,“他们两人之间,是否存在和往常不太一样的举动?”
“没有,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陈福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老爷回来之后,用过晚饭,写了几手字画,大约在二更一点,就和林夫人熄灯作息了。”
徐镇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最近一个月来,有没有发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在附近徘徊?”
陈福成道:“这个小人倒是没有看到有。”
“你破门进去时,有没有留意到这个盒子,里面是否装有东西?”徐镇将青铜盒子拿出来。
看到青铜盒子,陈福成脸露迷茫之色,似乎在回想当时的情形,过了好一会儿,才踟蹰道:“好像是没有东西在里面的。当时我们看到老爷被杀害了,都慌了神,也就没有去注意到其他东西。不过小人记得这盒子就在桌子上,被打开的状态,里面好像空空如也。”
意料之中的答案。
“以前可曾见过这青铜盒?”徐镇又问道。
“没有!”陈福成摇头,一脸笃定,“不过我想丫鬟小环应该见过,林夫人的起居一向由她负责。老爷和林夫人的屋子,我们仆人没有经过允许,是不能进去的。”
2
熬了一个早上的阴沉天色,终于修成正果,下起了大雨。
丫鬟小欢来自乡下,今年十八岁。徐镇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看着雨中的一株李子树发怔,脚边熬有一煲中药。
她在看到徐镇亮出捕快的令牌之后,也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显得有些局促,眼中有着敬畏。
“那李子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见你盯着它看了好久。”徐镇淡淡地问道。
“那是我刚进来时和夫人一起种的,昨天夫人还说李子要熟了,今天就可以摘下来了。没想到一觉醒来,夫人就走了……”小欢悲叹说道。
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悲伤,眼中更没有泪花,但声音却有气无力,言语间充满了悲痛。
徐镇内心咯噔一下,立即追问道:“昨天林夫人真的说过,要将李子摘下来?”
小欢点了点头道:“她的确说过。昨天下午,我们还一起把坛子都洗干净了,准备腌制李子果的。”
徐镇立即道:“带我去看看洗干净的坛子。”
和寻常见到的瓷坛子一样,大约比木桶略小一些,一尺多高,被洗得干干净净,表面的釉明亮而发光。
看到这个坛子,徐镇目光微微一凝,确信杀害沈白云的凶手并不是林悦铃,他们都是死在别人手里!
一个抱着杀夫之心的女人,是绝对不会有心情去洗坛子,准备腌制李子的。
只是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推翻鲁奔的推断,因为不是直接相关的证据,要证明沈白云两人是死在别人手下,还欠缺一个对现场的合理解释。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徐镇掏出青铜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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