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终于如愿以偿,与出身新党的另一位老人——邓润甫,通过了廷推,被太后点选为新任的两府成员。
沈括签书枢密院事,而邓润甫则是参知政事。
政事堂不再是韩家天下,而枢密院也不再由新党独霸,两边相互牵制的局面越发得明显起来。
沈括激动不已。
他早年以博学闻名,才干亦是超乎同侪,不知有多少人都赞许其是未来的宰辅之备,一张清凉伞不为难事。要不然,士大夫家嫡女,为何会嫁给一名鳏夫?
可是自背王投吴的那一桩事之后,他就彻底成了世人眼中的反复小人。不仅开罪于权相,亦遭天子厌弃,青云之路至此断绝。
幸好有人看中了他的才干,这样才一点点的从深渊中爬了回来,直至两府门外。
不论这个签书枢密院事来得有多侥幸,也不论这个任命有多么不得人望,在入选诸人中,票数倒数第2036章贤院大学士,若再添一名宰相的话,韩冈倒是能去监修国史了。可惜现阶段,新宰相的人选暂时还不会出台。
苏颂点点头,“的确有人这么说。”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韩冈皱眉,“本来我以为会有人说‘沈存中这个参知政事当得好生没趣,又不能长居政事堂,也不能诏书上列名,不过是给个使唤地方的名分’,没想到,这话比我想的还要刻毒几分。”
“士人说酸话,能熔金蚀骨,与硫酸一般,哪有不刻毒的?”苏颂端着茶,也不嫌热,小口抿着,道:“沈括的参知政事就算只是给他一个使唤地方的名分,多少人连这个名分都没能有。岂能不让人含酸挟忿?”
看着苏颂的茶盏里,腾腾而起的热气,韩冈感觉自己都要帮他出汗了。
但苏颂也是知医理的人。觉得天气越是热,越是不能贪凉,若是寒气痹体,使得体中湿热不散发出去,肯定容易生病。所以今年入夏之后,韩冈都没看见苏颂喝政事堂中最受欢迎的冰镇紫苏香薷饮。韩冈也知道老年人不能与年轻人比身体,这样的保养,也不过是不求生病罢了。
苏颂这样的想法,韩冈自不会平添波折,而是继续笑着对苏颂道:“都说沈括侥幸,岂不知这一回他是必定能晋身两府。有沈括主持轨道修造,好处将会源源不断的流入国库,太后怎么会将这个散财童子给丢下?”
韩冈很早就知道,这一次不可能有任何意外。仅仅是一条京泗铁路,已经给朝廷带来了天大的好处。原本从汴水北上的民船,大量的船只用各种方式避过税卡,朝廷征收不到多少商税,而换成铁路就大不一样了。而且汴水缓而铁路疾,等到整条铁路运转磨合得差不多了之后,
仅仅从朝廷财计一项,沈括的作用就是不可替代。工程进度耽搁一天,就会少收入几千贯,有谁会嫌钱多烧手?去找个不懂行的人来代替沈括?
“说得是啊,”苏颂叹了一声,不想再说沈括,“沈括倒罢了,邓润甫来做参政可不一定是好事——邓温伯差不多该来了。”
“当然,沈括不留在京师,西府那边要轻松些,邓润甫可就难说了。”韩冈渐渐低下声来,“枢密院还可以多塞几个人进去,而政事堂也会继续收纳新人,沈括、邓润甫两人绝不是最后一个。”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