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中国女人出来工作并不少见,尤其是到了明朝后期,礼教森严和资本勃发的时候,出现了许多女工。她们或者给大户人家洗衣做针线,或者自己在家做好针线刺绣寄托在货栈去卖,尤其是正德皇帝的这四十年间,由于政府监管不力——都没有官员,谁来监管——导致民族资本主义蓬勃兴起。尽管读书人一直劝女人不要抛头露面,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等朱程理学的东西,但是那种宁可饿死也保全名节不外出做工的女性毕竟不是主流。这有点类似于新闻联播里面的好人好事和杀人犯,电视里的那种好人和那种坏人都是生活中的特例,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所以尽管读书人记录了很多明朝的节妇,可这也是他们为了宣扬朱程理学选择出来的特例,甚至有明朝妇女为了反对家人阻止改嫁而选择自杀——也被记在了节妇之中,这不能不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读书人的笔杆子,要远远比武人的枪杆子恶毒百倍。
王孝棠仔细思考之后道:“钱姑娘,我认为尽管困难重重,但总比你独自一人前往江南的好,你的商品买与谁人?陌生人?还是秦淮人家(暗指**女子)?你主动抛头露面和坐在店中等着别人前来却是不同啊,前者被人误解为**女子,后者只是非议女子做买卖不符合礼教,请钱姑娘自己斟酌一二。”
钱姑娘想来想去,盈盈一拜道:“多谢公子垂青,小女子考虑一天。公子,一共是四件,总计一千零二十七文。”
王孝棠瞠目结舌道:“姑娘,你怎么算得这么清楚?”
“公子,若是不信我给你一一算来,这件坠子……”
王孝棠忙打断说道:“不用了,不过我买了这么多,你我也算是熟识,便给我抹一个零吧。”
钱姑娘抿嘴笑道:“公子如此家大业大也要讨价还价,真不像是读书人呢。好吧,便给公子抹零。”
王孝棠顿时喜道:“如此就好,一千零二十七文,抹一个零,一共是一百二十七文,我身上倒还是有的……”
钱姑娘气道:“哪有公子这般抹零的,怎是抹去了中间的零。哼!一分钱也便宜不得,一千零二十七文,少一文公子是走不出这房间的。”
王孝棠笑道:“学生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过谁会身揣一千多文,下次见面给你。”
“读书人最不讲信用。”钱姑娘嘟囔着气道。
等钱姑娘带着王孝棠走回到前院之后,周通和周凯兄弟二人也初步地参观了一遍这座将要成为王宅的庄园,表示出了极大的震惊和——还是震惊。
作为一个农村的富户,周家有十亩薄田,又与那潘大户家租来十亩田地,便是如此,一家上下还需要在农闲的时候去潘大户家做活赚钱,才能维持一家的用度。即便如此,想给周家老大周通娶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就算是再穷人家的女儿,聘礼也要凑到五两银子即五千文钱吧。
在这大明朝,一人一年的用度是二两银子,因此五两银子对于小户人家来说也不是一件小数目了,周通今年十七岁,到了明年就要考虑娶妻生子的问题。原本周家想着若是不成,便找一户人家,将女儿交换,把女儿嫁出去,迎娶人家的女儿进门,也好传宗接代。但这也是周家想到的最最后一步办法,若是有希望,哪有做父母的愿意交换儿女。
不过自从周家人来到魏县之后,历经了种种事,开拓了眼界,便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事情,未必就像从前一样狭隘。周凯是灵于面的人,而周通是灵于心的人,俗称的茶壶煮饺子,倒不出来却心中有量。
王孝棠不支持周福对两个儿子的安排,乡下固然轻松,但是乡下也有乡下的困难,靠天吃饭,又承担各种税收劳役。每年一到秋季农忙的时候,西凉河便开始河水泛滥,每家每户必须抽取一个壮丁前去休河道,而且每年修河道都会死人。当然,有河水还算是好事,说明这一年并不缺水,十二年之前的大旱,导致整个北直隶几乎颗粒无收,却是不需要人们出劳役修河道了,河道干涸得处处龟裂,人们跑到河道旁祭天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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