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波和赵小军骑着自行车在前面带路,陈建国蹬着自行车在后面跟着。本来以为去的是派出所,没想到却是相反的方向。天很黑,路灯也少,一路上坑坑洼洼颠的陈建国肚子疼。二十多分钟后,终于来到一户庭院前,院内也传出狗叫声。
院门大开着,里面是一排红砖平房,黄波和赵小军直接推着自行车进去,陈建国反应过来是到了王国鹏家。外面店铺都关门了,没地方买礼物,陈建国只好空着手跟了进去。院里的灯泡亮堂堂的,陈建国还没停好自行车,王国鹏就从里屋迎了出来。
陈建国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是来您家,空着手没带礼物,真的是太冒昧了!”
王国鹏笑道:“都是熟人,你客气什么?来来来,屋里坐。”应该是在自家的缘故,王国鹏的神态很放松,跟在办公室一直板着脸的形象不大一样。
随王国鹏进入堂屋,黄波、赵小军和王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电视。电视上播的是《凯旋在子夜》,陈建国还有印象。这可是80年代最为经典的电视剧之一,得了1987年评出的所有电视奖,而且选票最高。
对着电视坐的是王国鹏的母亲和儿子,王国鹏给双方介绍了下,就带着陈建国进了里屋,黄波他们没跟进来。陈建国没见到王国鹏的妻子,有些疑惑,但是既然王国鹏没提,陈建国也不好开口问。
坐下之后,王国鹏第一句话就是:“那两个人可能是‘丁老三’指使的。”
听到这个人名,陈建国当时就愣住了。没办法,“丁老三”可是建国后陆海县最凶残最出名的黑老大,陈建国对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这个“丁老三”原名丁志高,曾经是县棉纺厂的一个锅炉工,80年代初因为伙同外人盗窃厂里的废铁而被开除。没想到丁志高踏上社会反而如鱼得水,凭着狠辣的性格和不错的身手,很快就混出了自己的名号。
混混再出名还是一个混混,但是丁志高遇到了一位改变他一生的贵人。这个贵人是谁外界无从得知,但是仿佛一夜之间,丁志高就摇身一变成为整个陆海县地下世界最有权势的人。凡是能捞钱的项目,丁志高都会插手。大到建桥修路、采砂挖矿,小到挖坑栽树,没有丁志高做不了主的。
有权势外界不一定会知晓你,但是丁志高和他的团伙真的是用拳头打出了自己的名声。也是在这一时期,“丁老三”这个名号开始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丁志高手上常年豢养着十几个马仔,这些人跟着丁志高可以说是无恶不作,短短三四年时间就犯下了累累罪行。据后来省公安厅打黑工作组公布的情况介绍,丁志高及其团伙从84年到88年的四年时间里先后密集制造了不下12起凶杀案,杀害无辜群众、民警数人,强女干及猥亵妇女三十多人,其他砍手指、挑脚筋等暴行更是难以统计。
丁老三的团伙杀人常常毫无道理。陈建国去听过丁老三的公审大会,所以有一件事印象非常深。
应该是88年春节前后的事,有一天晚上,丁志高和几个马仔在县中心的广场上闲逛,陆海县西城派出所的一位周姓民警正好经过附近,被丁志高等人看见。随行的一个马仔说“这个民警蛮讨嫌!”,丁志高便发话说要搞掉他。几个人尾随这位民警至一个巷子后,先是将这位民警暴打一顿,然后用随身携带的刀具将人活生生砍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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