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苏白与一干妖学要员同行进宫,觐见南国陛下。
太华殿内,等候皇帝朝议的高官勋贵,有多半是妖学出身,都识得苏白面目,其余不熟悉的,见他被众多妖学之人众星拱月般围着,也很快猜出他的身份。
“他是……季伏臣?又没有官身,怎么也来上朝?”
一位朝官小声嘀咕。
没有人理会。
那位朝官见无人应话,还以为是妖学势大,无人敢议论这位妖学少主,只是环视一圈,才发现诸多同僚尽皆眉头紧皱,一幅惊疑不定模样。
“怎么?”
他心生疑惑。
“你不知道?”
有交好的朝官朝他看来一眼,颇为诧异。
“知道什么?”
“昨日沸沸扬扬,传遍江都的那件事……”
“哪件事?我这几日忙于公务,都未出门。”
“是……”
旁边人正要说,从太华殿外传来连声尖锐惊呼。
“陛下,慢些走!”
“小心台阶,陛下!”
“滚开!”
伴随声响,身着玄服的南国陛下,大步迈入殿中,神色惊急。
“参见陛下。”
殿内众人立时收敛各自表情,拱手行礼。
“季伏臣!”
南国皇帝目光似电,直奔苏白而来,抓住他手臂,叫道:“你为何上朝?是不是妖师出事了?说,是不是妖师出事了!”
“陛下明察,父亲于昨夜子时过世。”
苏白缓缓道。
“什么!”
南国皇帝面色一白,仓惶连退数步,几乎摔倒,被两个内侍慌张扶住。
“他说什么,妖师过世了?”
其余朝官,纵是见着苏白已经隐约有所猜测,此时听他亲口确认,也一个个脸色大变。其中有还未得知消息的几个妖学门人,更是被惊得跌坐在地,错愕如崩。
“妖师怎会过世?”
“妖师怎能过世?”
太和殿内,一时如水沸腾,喧嚣泼天。
“肃静,肃静!”
扶着皇帝的一个内侍焦急叫道。
皇帝推开内侍,指着苏白旁边一人,怒不可遏道:“许诊!你昨日上朝时,朕问过你妖师病情,你是怎么跟朕答复的!”
“陛下息怒。”
许诊垂着头,话里带着颤音:“妖师积年病伤,反复无常,臣也料不到,怎会……怎会突然恶化,无力回天。”
“你!你误朕啊!朕的妖师,朕的妖师!”
皇帝掩面恸哭,泪如清泉。
两个内侍扶住皇帝,一个连声安慰,另一个怒斥许诊不作为,妖学上下辜负圣眷。
皇帝这般失仪,朝会自然是没办法进行。
“陛下,这是妖师弥留之际的口述国策,请陛下过目。”
许诊直接呈上一份厚重奏折。
正是妖师去世之后,陆诏等人商议几日的定案,涉及兵马布置、官员调度、政令修改……方方面面,总有数十条奏策。
皇帝只是挥手,摇头淌泪。
一个内侍连忙上前接过奏折,扬声道:“陛下乏了,百官退朝!”
……
御书房。
皇帝沉着脸步入其中,坐回书案后,抬起眼皮,扫向桌前跪着的一个兵将。
“陛下。”
兵将恭敬道,他已经跪了许久,从陛下上朝又下朝,一动不敢动。
若张一弛在此,马上就能认出,这兵将正是他从禁军北衙调来的那一营铁臂卫的指挥使。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