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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新学年开始,叶倾澜的生活又回到熟悉的轨道上,就像一辆定时定点的列车,按部就班地平稳地向前行驶。【首发】她似乎具备一种天生的平衡能力或者说特殊的导航系统,无论经历多大的风浪,总能找回心灵的平静。
开学后不久,成东诃找她谈了一次话,鉴于这是叶倾澜学生生涯的最后一年,成东诃特意询问她的就业意向。叶倾澜向导师表达了希望留在E大任教的意愿,成东诃很赞成,并表示自己会积极向院里争取留校名额。
以叶倾澜一贯优异的成绩,担任结构力学助教时的表现,再加上成东诃在建筑学院的人脉地位,她留校之事几乎可以称得上十拿九稳。当然也不能掉以轻心,因此她也参加了几次校内招聘会投了些简历。
秦季仍一节不落地旁听结构力学,每次都坐在最后一排,叶倾澜的旁边。但几乎每一次都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有一回叶倾澜终于没忍住,摇醒他,说:“我看你还是回宿舍睡吧,这样趴着睡觉多难受。”
秦季眼睛舍不得睁开,枕着胳膊的脑袋蠕动几下,朝向她的侧脸上隐隐现出酒窝,鼻翼翕动,睡意浓重地回复:“在这儿睡比较香……”
叶倾澜只好由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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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秦季那种“天塌下来当棉被盖”的洒脱态度不同,欧阳涵返校之后似乎总有点郁郁寡欢,仿佛心中有事。问他却什么也不肯说。
这天叶倾澜和欧阳涵相约去图书城买书,买完书出来赶上阵雨,两人找了家面馆吃饭,顺便躲雨。
闲聊了一阵专业话题,叶倾澜措辞谨慎地将话题引到秦怀瑾身上:“那天看你被他们带走,我很担心,令尊……似乎是个非常严厉的人……”
欧阳涵拿筷子的手停顿一下,他没有抬头。
“不谈这个话题,可以吗?”
语音里的抵触情绪明显,这一回叶倾澜却不想再任由他搪塞过去。
“欧阳,这件事因我而起,所以我不能不问。自从……你们俩回学校之后,我见你一直闷闷不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方便告诉我吗?”
她终于将心中的疑问和盘托出,得到的却是长久的沉默。一时之间,只剩下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发出的沙沙声。过了很久,耳边才传来欧阳涵闷闷的声音:“其实……也没什么,你别多想。父亲不是喜欢体罚的人,当然,挨骂难免。只是……”
少年低垂视线,鸟羽般浓密的长睫毛刷过下眼睑,“只是,我……不甘心,原本以为自己满二十岁了,是个成年人了。没想到……”他摇摇头,“还是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我甚至想,我和哥,其实,不过是父母手中的两个提线木偶……”
叶倾澜凝视着那张隐入阴影之中的俊秀脸庞,心中也微微叹息。
“……令尊令堂确实比较强势,但他们这么做,也是因为太担心你们。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
她温言相劝:“小时候我也渴望快点长大,现在才发现,时光其实过得很快,用不了几年就真的长大了。等你毕业了经济独立了,即便再想像孩子一样承欢父母膝下,恐怕也抽不出时间。就像我现在,恨不得时间能停下来,别走这么快。”
“也许吧。”欧阳涵淡淡地朝她笑了笑。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说,“我倒……真希望自己一夜之间就长大独立,这样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再也不必顾忌任何人。”
上学期成东诃偶尔看到欧阳涵的画作,大为赞赏,当时便有心帮他开一次个人画展。后来因为欧阳涵突然休学,画展的事也就搁置下来。这学期欧阳涵重新返校,成东诃很高兴,学期伊始,筹划已久的小型画展便在E大图书馆的展览厅举行。获得了外界广泛的好评。
叶倾澜也去参观了画展。所有画作中她最喜欢的是一幅名为《春之想往》的油画,画的是澄艳湖春天的景色。画中有一白衣女子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膝盖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但女子的注意力不在书本上,而是被随风舞动的柳枝所吸引。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女子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带着春天一般明媚的笑意。
整幅油画构图巧妙,色彩柔美搭配和谐,充满生机和暖意,让人看了,心情也不禁和澄艳湖碧绿的湖水一般微微荡漾。白衣女子只露出小半个侧脸,看不清五官,叶倾澜却觉得莫名的熟悉,仿佛坐在那里的人就是她自己。欧阳涵见她在画前驻足许久,便把这幅画送给了她,如今就挂在她宿舍的墙壁上。
画展之后,天才美少年的名声便不再限于建筑学院,整个E大都为之着迷。欧阳涵也因此“桃花朵朵开”,低年级的系花班花之类的就不必提了,甚至连一些高傲的女研究生也放低身段主动倒追他。
叶倾澜本来希望他能早日遇到他的“真命天女”,但欧阳同学实在是固执。他对待追求者的态度非常坚定,不给任何机会,也不给任何解释。甚至为了躲避她们,他走路都是来去匆匆目不斜视。
暗暗叹了口气,叶倾澜低头用筷子挑动碗里的汤面,沉吟片刻,转向另一个话题:“说到将来,你现在大三了,有没有想过毕业之后做什么?打算继续念研究生吗?”
欧阳涵怔了下,他并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还没想好,应该会继续念书吧。”
“其实……”叶倾澜看看欧阳涵,神情忽然变得十分犹豫,她抿了抿嘴唇,说出了思虑良久的一段话,“E大的本科教育水平还不错,但研究生院的水平就……马马虎虎了。我觉得,你不如考虑回美国的学校继续深造,Hrvrd,,,都是非常好的选择。欧洲的一些学校也很不错……”
欧阳涵顿时明白过来。她不是随随便便提起这个话题,她……!一股强烈的情绪直冲头顶,强烈得几乎令他在她面前失控——
她,她是在……暗示他应该离开……
欧阳涵忍不住抬起眼睫,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暗暗咬住牙关,将所有的情绪收藏起来。但,那双冰蓝色眼眸里一瞬间迸发出的疑似悲愤控诉的光芒,仍使得叶倾澜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望着欧阳涵线条美好的侧脸,叶倾澜心底不禁有点发虚。她亏欠他们兄弟良多,此生大概也没机会偿还。可是,如果继续这样**不明地来往下去,她怕,终有一天会造成更大的伤害。特别是眼前这个少年,她再清楚不过,在他淡漠高傲的外表之下其实有一颗极其敏感容易受伤的心。
如果不是因为地震,此时兄弟俩应该已经回到美国,回到母亲身边了。叶倾澜想不明白,他们为何改变原定计划留在了E大?表面上,他们待她如同普通朋友,并无逾矩之举,可……内心的不安却始终无法驱散……
欧阳涵凝视着窗外花坛里的积水,被急促落下的雨点击打出无数的小洞,自己的心仿佛也同样千疮百孔——
为什么她可以不动声色地暗示他离开?他在她心中……真的就这么无足轻重?
藏在桌面下的手紧紧握拳,指甲深陷入掌心,刺痛感总算暂时将他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拉回来。
不,不,他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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