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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认错人了吗?那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澜水镇,出现在外公外婆的墓前?
叶倾澜下意识地抬起空闲的左手,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真切些。【首发】
叶亭撇下女儿走上前,隔着濛濛细雨,她认出了对方:“咦,这不是小容吗?你怎么会在这儿?”
鞠躬鞠到一半被打断的不速之客直起腰身,睁大眼,茫然地看看叶亭,随即又看到了不远处僵立着的叶倾澜,俊俏的脸庞上顿时掠过一阵狼狈,仿佛做坏事被当场抓包——很显然,她们的出现同样令他意外。
“我,我……”他半天没给自己找出借口,神情越发窘迫,“你……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叶亭瞥了一眼墓碑:“我们来扫墓,今天是我母亲去世五周年的整日子。”
“这么巧?!”原容与大吃一惊,“我,我完全不知道!我……正好到这附近出差,就想来墓地看看……”
他发现自己没解释清楚,连忙补充道:“阿姨您可能忘记了,初二暑假我和……倾澜曾经跑到这里,住过一天。这两天我来这边出差,突然想起当时的情景,又听说两位老人家已经过世,就想着应该来拜一拜。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们会来……”
他说最后这句话时,眼角不住地瞟向叶倾澜,叶倾澜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解释。她忽然记起,上回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他的确询问过外公外婆的墓地。
“难得你有心,十分感谢。”叶倾澜从母亲的眼神中看出,她跟自己一样心存疑惑,但仍然得体地向对方致谢。
原容与的出现,多多少少减轻了伤感的气氛。祭扫完毕,母女俩准备往回走,原容与磨磨蹭蹭跟在后面,低垂着脖子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叶亭瞄一眼走在身边,同样闷声不响的女儿,心里澄如明镜。她回转身,状似随意地问了句:“小容啊,你……待会是要回N市呢,还是就在镇里落脚?”
澜水镇是N市下属的一个镇,乡下地方,根本没有正规的旅馆。叶倾澜想,以大少爷的脾性,他肯定会入住N市的高档酒店吧。
“我开车来的,还没找住处哪。”听到原容与的回答,叶倾澜半阖的眼皮猝然掀起,清冽的目光射向他。
叶亭微微一笑:“附近好像没有像样的旅馆,如果不嫌弃,就住我们家吧。”
原容与眼睛霎时明亮了几分。不等他开口,叶倾澜抢先道:“姆妈!乡下房子又旧又潮,他怎么住得惯?”
叶亭指指阴沉沉的天空,教育女儿:“没看见天在下雨么?小容没打伞,他身子骨又单薄,开车到N市少说也要1个多钟头,着凉伤风了怎么办?”
叶倾澜抬头望天,无语了。这种程度的毛毛雨,本来就没必要打伞,何况原容与身上穿的铁灰色风衣明显是防水的。
原容与将脖颈往风衣领子里缩了缩,配合叶亭的话装出一副体弱畏寒的模样。他原本就生得白净,淋了雨,脸色越发白得透明,衬得唇更红齿更白,乌黑的眸子水汽氤氲。叶倾澜还想跟母亲争辩,可一对上那双隐含委屈期盼的漂亮黑眸,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母女二人陪原容与走到他停车的地方,原容与打开后备箱让她们把湿雨伞放进去。叶倾澜一眼就瞧见后备箱里的LV旅行包。原容与趁机向她投去一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好几秒钟,显然意有所指。
叶倾澜心里暗暗吐槽:得意个什么劲呀,有旅行包就能证明你没撒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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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木结构的叶家祖屋始建于清代,后经几度修葺,传承至今。一走入这座百年老宅,光线瞬时幽暗下来,空气中似乎弥散着一种独特的味道。家具摆设大多笨重古旧,油漆已经斑驳脱落,但看得出做工考究材质精良。墙上挂着书画作品,书架上摆满了书,部分是线装书,原容与看了名,有《红楼梦》,《孽海花》,《老残游记》,《说文解字》等等。
诗书传家,但家道中落——这是原容与的直观印象。
“这房子只是原先的主屋,我祖父那一辈兄弟分家,祖父作为长子,继承了主屋。”叶亭介绍说。
叶亭的父亲,即叶倾澜的外公,十几岁离开家乡到大都市读书工作,直到退休之后才带着妻子回到故乡祖宅安度晚年。
原容与在外公外婆的合照前驻足。照片里两人大约三十几岁,丈夫相貌俊雅,气质清冷,妻子不算大美女,但十分温婉娴静,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亲近,原容与脑中浮现出她晚年时慈蔼可亲的模样。
他回转头,将叶倾澜从头到脚一番端详,点评道:“你像你外公多一些。”尤其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角秀长,看人的时候眼神特别专注,透着点严肃。
叶亭在旁附和:“是啊,眼睛鼻子都像,隔代遗传。”原容与连连点头。
“……你早饭还没吃吧?我去煮粥。”叶倾澜不喜欢被人当面评头论足,便转身躲进厨房。
谈话声夹杂着笑声穿过厨房的门,不时传进叶倾澜的耳朵里,她拿着汤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锅里的白米粥,一面想着心思。
堂屋里和母亲言谈甚欢的那个人究竟为何而来,难道真是巧合?
与人交谈是原容与的特长之一,叶倾澜在厨房里听他绘声绘色地讲述当年如何跟着她上了回乡的火车,两人如何搭错长途汽车迷了路,又如何在乌篷船里呆了一晚上的历险故事。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记忆力,连这房子里的一些细节都说得分毫不差,完全听不出他其实只在这里住过一个晚上。
堂屋里的两人越聊越投机,令叶倾澜惊诧的是,叶亭竟把家谱都翻了出来,开始自豪地“数说家珍”。想当年外公也曾经捧着家谱,不厌其烦地对幼年的叶倾澜进行“光宗耀祖”教育,内容她都快会背了:什么叶家是翰墨之家,祖上七七八八出了好几位举人,某某进士及第,某某官居二品……
夸耀完祖先们,原容与适时地将话题引到叶倾澜身上。
“难怪倾澜这么聪明,遗传基因太优秀了!”
“小澜两岁就背唐诗,三岁就会乘法表,读书从来不用我们操心……”
“我们高中班主任都说,教了一辈子书,像倾澜这么有天分的学生还是头一回遇到……”
…………
一个吹,一个捧,越说越高兴,越说越离谱。叶倾澜在厨房里听得耳根子一阵阵发烫,却又不好出面阻止。最后实在忍不下去,便将火候未到的粥端出来,宣布可以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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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叶亭望望天色,吩咐女儿:“小澜呀,我看这雨也停了,你带小容去镇子上转转,也好透透气。”
一出大门,叶倾澜就感到有人在轻轻拉扯自己的衣袖,偏头一看,原容与正眼巴巴地瞅着她:“倾澜,我真不是故意来这儿的,不骗你!”
叶倾澜定定地看向他,欧阳孜因的临别赠言忽然在耳边响起,她提醒自己原容与并不简单。叶倾澜当然知道原大少绝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的纯良无害,身为远智的继承人,没有手段是不可能的。但欧阳孜因的话中似乎别有深意,究竟指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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