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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刚起床,母女俩原本的计划就被一个电话打乱了。(首发)姜致桓因急性胃炎住院,叶亭临时决定飞回E城照顾生病的丈夫。
叶倾澜表示:“姆妈,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叶亭不同意:“你忘了后天是三姑姑的九十大寿?我去不了,你就替我去给她老人家拜个寿吧。”
叶亭口中的三姑姑是叶倾澜外公的姐姐,今年过九十整寿,礼物已经备好,叶倾澜只能代母亲跑一趟了。
送走了母亲,叶倾澜这才意识到现在只剩下自己和原容与,孤男寡女面面相觑。可无论她如何委婉暗示,某人“咬定青山不放松”,坚决装傻到底,不肯挪窝。最后,她只好带着这条甩不掉的“尾巴”,去完成母亲交代下来的探亲访友任务。
第一站是斜对面的老鞋匠家。老鞋匠姓周,跟叶家算是出五服的远亲。亲戚虽远,但因为住得近,两家的关系特别好。外公外婆去世后,叶家的房子便托付给他们帮忙照看。因此叶倾澜带上礼物去周家表达谢意。
周老鞋匠夫妻都不大爱说话,只知道埋头干活,大儿媳李霞(叶倾澜称呼她李婶婶)倒是个口齿伶俐的玲珑人物。叶倾澜和原容与刚进堂屋,就听见李婶婶的大嗓门。
“呦!我说怎么屋里突然间变亮堂了,还以为走进来两颗亮闪闪的夜光珠呢!”
叶倾澜心道,李婶婶人倒不错,就是说话太夸张。可是,当她视线无意间掠过身旁之人时,也不禁愣了一愣。
原大少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想必昨晚睡得很好,今天越发显得风姿尔雅容光照人。尤其他现在坐在乡村人家幽暗简陋的屋子里,倒真有点像出水明珠般熠熠生辉。
李婶婶的两个双生女儿,十一二岁模样,正躲在角落偷偷朝他们这边张望。原容与面露微笑,朝她们招招手,小姐妹忸忸怩怩地蹭过来,他便把准备好的礼物分给她俩,和声细语哄得两个小女孩喜笑颜开。
叶倾澜见他轻轻松松又俘获了两颗小小芳心,肚子里暗暗发笑。
李婶婶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洗水果忙得团团转,很快,原容与面前的茶几上便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花生瓜子月饼这类常见的不说,连人家办喜事发的喜糖红鸡蛋都拿出来了。原容与左看右瞧,拿不定主意挑哪样下手。
倒是李婶婶念高中一年级的儿子小松机灵,他琢磨着像原容与这样的城里人多半吃不惯乡下的吃食,便提个篮子,爬上自家院子里的大枣树,摘了满满一篮子的新鲜枣子,洗净了放在茶几上。原容与捻起一个品尝,发现清甜可口,便很赏脸地多吃了几个。
身畔的叶倾澜忍不住出言提醒:“枣子不容易消化,你少吃点,昨天才刚闹过肚子。”
原大少点头应是,俊颜上的笑容越发绚烂,双眉斜飞,一双眼睛灿亮如星。
诗里写道“二月春风似剪刀”,叶倾澜心想,大概也只有春风,才能剪裁出这般明媚生动的眉眼吧。
老鞋匠提出给原容与和叶倾澜各做一双布鞋,两人推辞,李婶婶说:“你们别嫌这布底鞋样子土气,但穿在脚上舒服透气,不伤脚!小澜,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鞋底都是现成的,一天功夫保管做好。”
两人不好再拒绝,便让李婶婶量了尺寸。老鞋匠一家人显然把原容与当成她的男友殷勤款待,不过既然人家没挑明,叶倾澜也就任由他们误会去了。
原本坐了会儿就打算告辞,周家坚持留他们吃中饭。饭菜称得上丰盛,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可农村人不讲究,每样菜在原容与看来都有点缺味少料。但这顿饭倒让他开了眼界。
农村白天没有关门的习惯,吃饭时也保持大门敞开。原容与在心底悄悄数着,这顿饭吃了不到一小时,期间有十七位左邻右舍端着饭碗来串门子。也不坐,一边跟主人闲聊,一边夹桌上的菜站着吃,跟在自己家一般,自在得很。
不可避免地,其间原容与和叶倾澜作为两个“稀罕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被人“观赏”了个够。
叶倾澜用眼尾余光偷偷留心原容与的反应。她在澜水镇生活过五年,知道本地人的习惯,吃饭串门是常事,何况老鞋匠家来了生人,邻居难免好奇。可是,她担心某人少爷脾气发作,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幸好,原大少虽把吃饭的速度放到最慢,但依然神情自若谈笑风生,跟谁都能聊上几句。
她不得不暗暗佩服原大少的交际能力,三教九流,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他都能应对自如。仔细想想,原大少虽说私底下做派任性刁钻,却也极少在外人面前落她面子。
吃过饭,又闲话了一阵家常,李婶婶问她,有没有带原容与去镇子里逛逛,叶倾澜回答逛了,去过哪里哪里。李婶婶灵机一动,又问:“怎么没带他坐船呢?外乡人来咱们澜水镇,总要坐一坐乌篷船,看看这河上的景。”
叶倾澜倒把这事儿给忘了,如今,乘船游河也算是观光旅游的热点之一。老鞋匠家就有一艘乌篷船,李婶婶夫妻俩农闲时也接待外来的客人,赚点外快。
李婶婶热情地说:“今天天儿好,我家的船也正好空着,让小松划船带你们去玩玩。别看他瘦,船划得有模有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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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的划船技术确实挺老道,长长的竹篙一点,乌篷船就轻捷地破开水面,缓缓前行。
“小澜姐,小容哥,咱们去哪儿?”他征求客人的意见。
叶倾澜想了想:“往上游走吧。”她又转头向原容与解释说,“往上游走很快就到N市,比开车走陆路更便利,咱们先去那儿逛逛,好吗?”重点是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她知道刚才他肯定没吃饱。
澜水镇百步一桥,乌篷船需要不断从桥洞里穿行,有的桥洞比较大,有的桥洞却又矮又窄,原容与紧紧抓住船舷,暗地里不禁替小松捏了把汗,生怕乌篷船被桥洞卡住。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见小松用竹篙在长满青苔的壁上轻轻一撑,乌篷船便像轻灵的树叶一般,翩然滑过。
澜水河两岸树木繁茂,某些河段河道浅窄,岸边的参天大树甚至形成环形穹顶,乌篷船仿若在绿色长廊中行进。
有些巨大的树木垂下许多长长的茎条,像绿色丝绦一般几乎垂到水面。原容与担心伤到叶倾澜,便倾身挡在她前方,想用手拨开这些垂条,叶倾澜却微微一笑,柔声安慰说:“别担心,这东西不伤人的。我们小时候管这叫大树的‘胡须’。”
说话间,一根垂条从原容与脸颊上轻轻划过,感觉柔柔软软的,真的像被大树公公的长须扫了一下,果然并不伤人。
穿过“绿色长廊”,水面重新开阔起来。叶倾澜伸出手,鞠了捧河水,感慨道:“跟前年我回来时比,水质似乎变好了不少。前些年污染真的有点严重。”
小松解释说:“是啊,去年县里花大钱治理过。”
于是两人便聊起最近几年澜水镇的人和事,原容与默默听着插不上嘴,终于他在一系列陌生的名字中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顿时竖起了耳朵。
小松说:“……小澜姐还记得从辉哥吧?他可有本事了,承包了一大片果园,镇子里的人都说他发财啦!”
原容与迫不及待地插话:“从辉?是夏从辉吗?”
叶倾澜侧头向他投去一瞥,目光带着惊疑:“你怎么知道他?”
原容与立即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脑筋一转,替自己圆谎道:“昨天不是看了你的小学毕业照嘛,照片下面写着名字呢。”
这……记性也未免太好了吧?
叶倾澜眼中疑惑未消,但也没深究。小松说:“从辉哥的果园离这里很近,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小松的提议正合原容与的心意,他马上热烈反应:“好啊,好啊!”叶倾澜主随客便,自然也不反对。
小松将乌篷船系在岸边的柳树上,三人上了岸,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夏从辉的果园。小松熟门熟路带着两人从一个隐蔽的小门进入果园,很快便来到一座小木屋前。小松在门外大声叫道:“从辉哥,从辉哥,你在吗?”
屋内有人扬声应道:“在,在!马上来了!”
闻声原容与立马睁大眼睛,打算瞧个仔细。
半分钟之后,一个年轻男人打开屋门走了出来。原容与顿时体会到鲁迅见到成年闰土时的心情了——好失望啊,眼前的男人肤色黝黑,看起来普普通通,身材也不高大,哪里是他想象中的英俊少年!
夏从辉的视线落到小松身后站着的两个相貌出众的外地客身上,停了一停,脸上迅速堆起生意人常见的热络笑容:“小松,今天带了客人来呀?”
小松歪着头笑,指向叶倾澜:“这个姐姐可不能算客人唷,从辉哥,考考你的眼力!”
夏从辉半眯起眼睛,开始认认真真地打量叶倾澜,原容与从他迷惑不解的眼神发现,夏从辉是真的认不得叶倾澜了,不像当初他在机场是假装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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