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浑浊而呆滞的双眼只剩下了云雾样的白翳,按理由他不可能再盯着任何人看了,但是我左右移动了下脑袋,总感觉不管我位于哪个角度,他好像都在盯着我看。
八成是我的幻觉。
我不喜欢这种呆板而空洞的眼神,这让我很不舒服。事实上我连鱼的瞪视都觉得很恶心。
我放弃左右偏头,而是试图用双手把他的脑袋扭到一侧,但是僵硬的肌肉让这个动作很难成功,于是我只好拿块白布把他的脸遮住,现在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了。
好多了。
我拉了拉紧贴皮肤的手套,握紧匕首,先在外皮上划出创口,再沿着裂缝把皮肤一层一层的剥开,还有那个皮肤和肌肉之间的东西,叫什么来着?筋膜?大概叫这个吧,初略把要下刀的地方的皮剥出来,我已经累出了一身汗。听说有些暴君喜欢把人活着剥皮取乐,我倒想看看如果动手的得是他自己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手术刀由他的腹部刺入,先是横向切割----刀被卡住了,显然方向错了-----改成纵向拉开。少量粘稠的血从伤口流了出来,随着创口的扩大,肌体腐烂的恶臭从腹腔中逸出,我稍微屏住了呼吸,然后把手和小刀伸进腹腔中,按课本上学习的位置摸索着,忍受着黏乎乎和滑腻的质感,切断坚韧的血管,先取出腹侧的肝脏,然后费劲把肠子拽出来,用它装满了台上的小盆子,接下来其他器官就好找多了。等到我取出像小肉袋子一样的胃,然后用刀割破胃壁,把黄绿色的糊状物倒出来检验是否存在食物中毒的时候,站在我附近的女生吐了一地。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我承认味道确实不好闻,但她站得离实验台足足有两米远,动手的人也一直是我,要吐也应该是我吐才对。呃,不过看到满地的未消化的早餐,我也觉得有点恶心了。
“你没事吧?”看其他的同学要么脸色苍白,要么弯腰干呕,我觉得他们暂时是指望不上了,于是好心走了几步想去搀扶她,但她抬头看见我后吓得像看见恶魔了一样尖声大叫,然后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教室。
我看了看手上的器官。怪我,我应该先把东西放桌子上再来帮忙的。卢卡斯老师叹了一口气:“每年都有的事,从书籍上学习知识和背诵咒语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一回事。”
老师是一个有着山羊胡子、高瘦的老人,穿着深黑色的法袍,据说他已经超过六十岁了,但他的腰还挺的笔直,脸上也没多少皱纹,看起来远比这个岁数的人精神,但当他叹气的时候,平常被压制住的皱纹就争先恐后的从他干巴巴的脸上冒出头来。
我知道他叹气的理由,死灵系的人数在所有派系中是最少的,现在这不多的学徒里面又少了一个,我都替他难过。
我有些尴尬的把切开一半的胃放在了铁托盘上,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对不起,我把第一次尸体解剖搞的乱七八糟。”我愧疚的低着头对老师说,“换个人肯定比我做的更好。”
“不不不,你做的很好,孩子。”老人露出安慰的笑容,然后提高音量对大家说道:“你们真的要让卡穆特同学一个人忙上忙下,你们就在旁边看么?他说他希望有人指导他一下,有志愿者愿意上来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