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少年冷冷地注视着浮华,他的冰一样的眼眸闪烁的光芒仿佛可以灼伤任何与之对视之人——他看够了贵族的腐朽,鄙夷这些依靠先辈的余荫而苟活的行尸走肉……即使他本人也甚为贵族。
“这该说是一种自我厌恶吗?”
查尔斯低头喃喃自语,他的眼前是遗迹般的古老石墙,敞开着的巨大青铜之门。拉格多利昂湖畔的一处遗迹,现在被各国来访的贵族们征用,形成了一个暂时性的贸易平台,这里也可以看到如同聚集了全世界各种各样商品一样的货物小山,还有不断满溢出来的喧嚣气息。
但是,查尔斯来此目的却不是为了买卖什么特产,他只是慕名前来,观赏这“另一种商品”的污秽交易罢了。
古迹耸立在用鲜花铺好的道路两旁,刚刚穿过的大门上还雕刻着金花,修缮良好的古老宫殿外,不知何时搭建了一个巨大的棚子。虽说是棚子,但是却奢华得不成样子——白羊绒悬挂在棚角,黄金珠宝装饰的帷幔,碧绿的翡翠撑起棚子,还有一盏紫色的水晶吊灯……
拉·瓦利埃尔公爵协同查尔斯一齐进入棚子里,那一股脂粉味扑面而来,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侍从纷纷推下,他们没有资格进入棚子,俾斯麦这个壮汉只好和其他侍从一起守候在外面。
查尔斯敏锐的鼻子冷不防地抽了一下,从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料里,传来怎样也无法掩盖的“罪恶”的味道,恶臭取而代之,查尔斯只能闻到一种不可理喻的臭味。这并非汗臭,而是一种不可名状的臭气,这味道,几乎使他作呕。
父亲察觉到他的异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道:
“我第一次来也是这样……想必这就是一直令你恶心的东西,好好看看,我的儿子,看看我们贵族……光鲜的浮华下究竟是怎样一副嘴脸……这才是贵族的生活!你也长大了,应该领教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上流社会了。”
老公爵长叹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否正确,他的儿子已经够仇视贵族了。但父亲的身份却迫使他这样做,这是让身为公爵继承人的儿子认识上流社会的门径,是一块敲门砖,是他儿子必须面对的。
查尔斯捂住鼻腔,尽量忍住自己心底的不满,装点着宝石美玉的墙壁,在他看来只是泥泞和潮湿的石头;黄金白银的餐具其实是锈迹斑斑的铁器,还有人类排泄物的臭气。另外就是淡淡的却无法令人忽视的血的气息。
他不知道这里是何处,但从父亲口中得知,这是贵族世界真正的黑暗面,这激起了他的好奇——这些猪猡究竟能够堕落到什么样的地步?
在他们面前铺开了一条豪华的绒毯,彷佛即便被地面的泥泞弄脏也在所不惜似的。绒毯上放置了两张精美得如艺术品一样的椅子和一张小桌。看起来是专门为贵族提供的。
“这是专门讨贵族欢心的场所,也是难得一见的‘盛宴’。”
查尔斯不知道父亲所说的“盛宴”是什么,但是天生的相性不合令他滋生了更强烈的排异感……就在他愣神的那一刻,古旧的石台上传来一个打断他思考的声音——
“好了,下面到了展示时间。”
抬眼看去,在一名强壮的贵族的带领下,跟前出现了几名柔弱少女的身影。这些身上头发上都布满污迹的少女只围着几块破布遮体,拖着沉重的锁链。她们站在丧失言语能力的查尔斯面前——绝望地颤抖着。
“奴隶!”
查尔斯想要大喊,但是身旁的父亲却阻止了他,用和他一样的冰冷眸子制止他的鲁莽,向查尔斯摇摇头。拉·瓦利埃尔公爵早料到这一点。
这本是贩卖奴隶的交易,各地的贵族好不容易聚集到一起,在瞒着托里斯特王室的情况下,举办了这场奴隶贸易。对上流阶级的人而言,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享受了,但是受制于仁慈的王太后,而且又是处在王室生日庆典的节骨眼上,这违背律令的刺激还是使得这些精虫上脑的贵族甘愿铤而走险,他们拿出四处搜刮到的“压箱底”的“货物”,准备在这次交易会上公开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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