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落山前,露易丝·弗朗索瓦兹和她的使魔被安特卫普自由市市长委派的三驾马车迎入蓝顶白墙的市政厅。在此之前,她和她的使魔还穿梭在安特卫普的市集中,骑在马上的使魔好奇地问这问那,对着不同发色的人指指点点。真是一个没有礼貌的使魔,没看见你的主人正在为找寻你的武器而奔波吗?她一边向他介绍挂着门牌标记的店铺,一边在制止他骑在马上对行人指指点点。在她出声呵斥之后,才人的举动收敛了许多,他问她,这些人全部都是魔法师吗?而她也细心回答他的问题,她告诉他,只有身穿斗篷或佩戴五芒星的人才是贵族。
她把头扭向一旁,用布满蜡黄斑点的亚麻布做棚顶的店铺里有年轻的女人正在吆喝卖鱼,她发现才人的视线一直盯着卖鱼妇的胸口,于是在马上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在穿过安特卫普鱼龙混杂的第三等级集市之后,她带着才人来到一间三层楼的大屋门口,门外悬挂宝剑与长枪的标示,露易丝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屋内扬起的灰尘和铁水熔化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听见才人在她身后的咳嗽声,但她没有管他,直径走向柜台,按了柜台上用黄铜制成的按铃。她发现按铃出人意料地光滑,和店里的陈设截然不同。老旧的坩埚和一堆废铁堆在柜台后的旮旯里,用玻璃做成的展示窗上面也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但是玻璃窗里的展品也和她刚刚摸过的按铃一样新。托里斯汀短剑和阿尔比昂长弓整齐地躺在一边,加利亚的细剑和钉头锤挨个放在一起,还有格尔曼尼亚的巨剑和罗马尼亚的宽刃剑。在红砖瓦砌成的墙上挂着北方邦联的佣兵常用的导力枪和民兵使用的长矛,露易丝一看就知道那一定勃艮第雇佣兵淘汰的枪械,在枪托底部可以清晰地看见被砂纸打磨过的痕迹。
“啊哈”从店铺里面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他浓密的胡须占满了脸部的三分之二,露易丝很怀疑他毛发的颜色是被炭灰染黑的还是天生如此,蜷曲的胡须闪着异样的色彩,他的身上还残留着矿物或其它什么不明物质烧焦的味道,露易丝听到身后的才人又发出难听的声音,她不禁皱起了眉毛。
“请问有什么事吗,年轻的贵族小姐,我们‘铁心锻造房’的兵器绝对是北哈尔凯尼亚最优质的。去年我们还和执政府做了不少生意,当然,王宫魔法卫士队的单子也不少,只可惜那些王宫的老爷们喜欢挑三拣四……”
锻造房师傅用脏兮兮的围裙擦了擦粗糙的手掌,露易丝被他那张憨实的脸感染了,她主动问他,有没有适合这个人的刀具(她指向才人),然后大致交代了她所能接受的价位,大概在400新金币左右(注1)。
锻造房师傅下意识地挠了挠头,他先是看了看露易丝身后的才人,然后又从柜台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油纸本,他掏出口袋里的放大镜,用指甲缝里藏着污垢的手指仔细地点着油纸本上面的各项条目,他翻过第一页,然后翻第二页,抬起头看看才人,然后摇摇头又低下头,这样反复了几次,才人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露易丝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喂,露易丝……这家伙行不行啊?”他在露易丝耳边低声细语,但是露易丝没有回话,才人也不是第一次被她这样无视了,也就没再说什么。他讪讪地走到一旁,看着旮旯里的废铁和杂物,越来越多的思绪从他心底涌起,他忍不住朝那一堆黑漆漆的铁器踢了一脚,本已经沉睡已久的废铁被重新唤醒,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从烧坏的铁器和生锈的杂物中,一个本不该有的声音回荡在这间锻造房里:“哎哟!疼死我了!”
露易丝下意识扭头看去,但是只有才人一个人站在那里,她知道那不是才人发出来的,那声音听起来脏兮兮的,就像开凿铁矿发出的声音。
“呀,这不是德鲁吗,为什么你怎么会在那里?”
锻造房师傅走了过来,他从旮旯的杂物堆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黑剑,露易丝听见声音从那把锈剑的剑柄上传来,上面有一张类似嘴巴的把子上下开开合合。
“剑在说话?!”才人瞪大的眼睛。
“啊……啊是啊,这是一把智慧剑,叫做德鲁。”
“不对!是德鲁福林格啊!给我好好记住!”
剑抱怨的声音吸引了才人的注意,他好奇地看着它,说:
“我,我是平贺才人,请多指教!”
“才人,不要随便和有自我意识的东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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