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过来!”熊本俊二对程晓峰和铃木一郎说了句,便径直前往自己的办公室,情报组长办公室。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熊本俊二有些生气,便有些忐忑地跟在后面,铃木一郎关上房门,两人恭敬地站在办公桌旁,等待接下来的训斥。
“铃木队长,你的冒失和失误,让杀手跑掉,你认为这是偶然的么?”
“属下知错!”
“晓峰,你呢?”
“学生没能及时劝阻铃木队长,行动不是我的专长,所以没有能跟去现场,当时也没有确认那个就是安全屋,是属下失职!”
“我说的不是这个,铃木在外,根据情况临时应对也是应该的!”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组长是何意。
“铃木队长,一条毛巾的疏漏,还有那些蹩脚的掩护,你们这是欲盖弥彰,让对手看出了破绽。你们还是沿用盯梢的老套路,别忘了,你们面对的是杀手,不是放长线钓大鱼的间谍!这是布防目的性的错误!”
铃木一郎顿时无语。
“晓峰,我知道,你还看出一些东西,但是,凭什么你敢断言杀手已经离开上海!”
程晓峰也是无语!
自己这个小组本来就不是搞刺杀的,而是搜集情报的,上峰一个刺杀命令几乎将小组暴露。冯源和周慧已经半暴露,安全屋被毁,小组已经浮出水面,自己绝不会再下刺杀命令了。因此,给出杀手离开上海的假设,既然没有抓住,所有人也希望杀手离开。
可是,自己给出的假设没有确凿证据,除了安全屋,对方明显存在落脚点,再说,因昨晚的刺杀,上海火车北站也是派了不少宪兵,对出站旅客的排查格外严格,一般的杀手也不会选择在此时离开。
“你是不会轻易下断言的,一定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说给老师听一听吧!”熊本俊二非常了解这个学生,他的某些独到眼光也是自己这个老师所不及的。
“老师,中国有句俗语,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同样的刺杀方式也不会再用第三次,我这是凭直觉,目前杀手缺少远距离刺杀的武器,昨晚气温很低,任何人泡在泥泞里都不会好受,何况铃木君已经看到对方行动迟缓,步履艰难。”
说到这里,程晓峰很歉意地看了看铃木一郎,铃木一郎此刻的脸已是涨得通红。
“没关系,在我面前,无所谓,实话实说,铃木队长不会介意的。”
“哈伊,就是在老师面前,铃木君,不介意吧!”
“程桑,这是我的耻辱,不过,你的话,我不介意!”
“老师,一个杀手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而且被关注过,是不是应该及时离开,安全屋被起获让他们的行动失去了保障,即便不是坐火车离开的,也是通过其他渠道暂避锋芒。”
“熊本组长,是的,支那人就是缺少日本武士精神,他们肯定退却了。”
“喂喂,不要支那支那地喊,*****圈!”
“哈伊,我错了,程桑,对不起!”
熊本俊二点点头,他不否认,对于中国人的思路和行为,他还是有欠缺的。
“汪处长怎么样了,我说的是他精神方面。”
“昨晚医院还是太平无事,当听到昨晚杀手再一次行动,汪处长的心情好多了。他能看得出,这次杀手不一定是只针对他,否则按照杀手的能力,他几乎不会度过昨晚。现在,汪副组长都不敢呆在外面窗户能看到的位置。临走时,他希望能立即给他换一个安全的地方,没准军统的下一次暗杀很快就会来到。”
“铃木队长,汪星那里的警卫还要加强!立即安排人手,拿着那套西服排查上海的裁缝店,成衣店;那双皮鞋也是重要物证,派人去查上海的所有百货店和鞋店,对了还有修鞋的;那个医药箱是专业医药箱,安排两个人检查所有的医院诊所,看看能否发现类似的箱子;请宪兵队的警犬队配合,杀手离开的时间尚短,还有机会追查凶手的踪迹和武器。”
“晓峰,去话务课,将早班的电话记录拿来,排查上午到中午这个时间段的电话,有没有跟昨天嫌疑时间重复出现的电话,重点查出今天和昨天打出和接收完全一致的电话,不要放过一点点怀疑。”
“哈依!”两人行礼,面色凝重,正要各自分头行动。
“今晚,我请你们两个去料理店,你们两个还有胆量么?”
程晓峰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
铃木一郎大笑着说:“程桑,放心吧,宪兵队放出命令,所有军官三天内禁止乘坐轿车出行!你不是说了么,你们中国人再一再二不会再三再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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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峰回到办公室,看了看表,已经将近两点,话务课早班快下班了。便拿起电话要了话务课,让当班的值班长将早班的电话记录拿到他的办公室。
此刻,这间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作为一个间谍,他知道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表现出与身份不符的行为举止,特别是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
他拿出档案袋,取出了几份截获的秘密电台,这是今早电讯组送来的。
趴在桌上,装作看密电码,陷入了沉思。
这两天,小组共组织了三次行动,第一次是遵从上峰的指令,刺杀汪星;第二次是弥补上第一次造成后果,转移敌人的注意力,展开一次随意刺杀;第三次是弥补第二次行动的意外,派周慧去营救冯源。
结果留给敌人的蛛丝马迹越来越多。
他从来就没有低估他的老师熊本俊二,这些蛛丝马迹对于一名东京警事科的资深探员来讲,已经足够。剩下的就是时间了,能够延长侦破时间的方法,只有侦破方向了。
目前熊本俊二的侦破方向全对,如果派出的人都有收获的话,他就会越来越接近目标了。
冯慧的掩护身份是教会圣心医院的一名药剂师,那个药箱的药品几乎都是她给准备的,虽然没有明显的医院标识,但是真要挨个医院细致排查,就会锁定三五家医院,因为同时使用阿司匹林和磺胺的医院并不多。这个也是缺乏医药知识的熊本俊二有所不足的地方。
那个药箱,来自于南京,战前的南京,与那套西服一样,都是老何从南京带来的。
那双皮鞋,如果是老何准备的,那可能无懈可击。如果是冯源的,看皮鞋的新旧磨损程度,显然是刚买不久的,作为一名银行贷款业务经理,皮鞋是不能马虎的。因此,这双鞋很可能就是下一个突破口。
为了保险起见,冯源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周慧也应该离开了,必须要上峰派一名新的报务员了。这个消息需要回复上峰,这就是为了这次不应该的刺杀命令,小组付出的巨大代价。
原本的正常运转的小组,又要面临新的磨合和适应,现在大战在即,哪里有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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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电话铃响,门卫来了电话,说:“长官,话务课的要见您!”
他拿着电话,站起来,从窗户向大门看去,见刘悦欣抱着一摞记录本站在大门口。
他的脸上漏出一丝笑容,那个女孩仪态从容,既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丝毫的焦躁。自从第一次破译纸条密码之后,她头上的黑发卡就从来未曾摘过,就像柔道里腰带,那是通过测试的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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