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人当中,除了黄鳝彪,覃得力算是最有威望的人了。他说了话,场子里顿时没了声音,等着听老大黄鳝彪的讲话。
黄鳝彪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走到人群中间,边玩着手里的球,边来回踱着步,说道:“四十八弄,历来是土匪的老巢,出了多少英雄好汉,除了诏安,封官之外,官府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得,何其的风光啊!延续到今天,郭长官、陈长官更是亲临四十八弄,坐镇指挥,全力督导反围剿。可惜!这次无论‘桂系师爷’覃江如何运筹帷幄,妙计横生,反共救国军如何英勇,都抵挡不住解放军进攻的步伐,我们的人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落得个惨败收场。”
黄鳝彪一席话还没说完,众人已听得面色惨淡,忧心忡忡,情绪低落,不由得联想到自家的前途、命运。
“自古强大的四十八弄匪巢,在解放军面前,不堪一击,如土崩淅,瓦解殆尽,可见解放军之强大到无人可挡的地步。四十八弄之后,解放军下个目标,自然是我等的雒十岭了,请问:在座的谁与解放军争锋?是你吗?”黄鳝彪手里拿着小烟杆,轻轻敲了下韦二混的肩膀,韦二混急忙摇着头,“那就是你啰?”黄鳝彪走到马边炮旁边,同样用烟杆轻轻敲了敲马边炮的脑袋,马边炮傻笑着,“看来,你可以顶得一下?”黄鳝彪的烟杆没有落下,覃得力面无表情,直直坐在那里不动。
黄鳝彪往前走了两步,一个转身,继续说:“那只有我黄鳝彪啰?”众人的眼光一直随着黄鳝彪的身子转动,身子到哪,目光到哪,不敢离开半步,生怕一不留神,这位大哥就不见了,留下自己独自应对解放军,那种恐惧,那种绝望,令他们无法忍受,他们把所有求生的希望都寄托在黄鳝彪身上了。
“我黄鳝彪没得我那个哥哥覃江那么聪明,雒十岭没得四十八弄那么有名、坚固,你们讲,老子拿什么跟解放军斗?”黄鳝彪瞪着一双干涩的眼睛,扫视了一下众人,似乎是在问他们,“如今,解放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来了,那个大名鼎鼎的,让许多人闻风丧胆的飞虎队,就离我等不远,他们一分队的分队长说,要来我们秃子岭谈谈,你们看怎么办?哪个能告诉我?”
“大哥!要不?这什么鸟队长的,交给我马边炮,老子把他给宰啰?看他敢不敢来?”马边炮站起身,装作豪气的样子,把手掌一挥,作了个杀头动作。
“我讲你这个鞭炮哇!就懂得瞎放炮,大哥刚才讲的话没听明白是不是?他一个分队长,就是给他吃了豹子胆,他敢一个人来咩?就是敢来,我们敢杀他咩?”韦二混说。
“弟呀!嫩子没敢啰?老子杀了他,他又能拿我嫩子?”马边炮不服气地说。
“你看看这墙上面挂着的两条东东是什么意思?”这猪脑袋!韦二混不由得摇了摇头,对他无语。
“好了!好了!我说两句。”覃得力觉得作为二当家的,是时候发言了,“我的意思是,管他‘来者不善’也好,还是‘来者友善’也罢,看看再说,看他嫩子讲?对我们黄十军有利,我们就合作,要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干了他。”
黄鳝彪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饶了那么个大圈子,让覃得力说出来,是有原因的。如果一开始出自他的口,如果众人反对,他就没有颜面和退路了。出自覃得力之口,一来可以利用覃得力的影响力为自己所用:二来可以借覃得力之口,表明自己的观点和态度;三来,观形势而变之,可赞成,也可反对,左右逢源,进退有据。从这点就能看出,黄鳝彪不光是一个单纯的打打杀杀的土匪头子,还是一个处处玩心计的,十分狡猾的土匪头目,滑得有如鳝鱼一般。
“报告!”还没等黄鳝彪说些什么,门外进来一个土匪报告道,“反共救国军‘打虎队’、‘锄奸队’队长阮少雄前来拜访,就在大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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