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走出议事厅,已等候在那里孙安祖和刘黑闼围了过来,他们跟窦虎郎相识已久,自然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孙安祖搓了搓手,问道:“大哥,虎郎他?“
窦建德叹道:“此事还需得他自己琢磨透彻,咱们谁也帮不了他。”
刘黑闼向议事厅里望了一眼,见到窦虎郎仍旧征立在那,担忧道:“说到底,虎郎还只是个孩子。在他这年纪,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极好了,说句不敬的话,便是大哥你也是比不了的。”
窦建德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敬不敬的,虎郎更胜于我,这是事实。若我窦建德还是一乡里正,虎郎就算再平庸也没甚么,大不了在乡间务农,再娶个媳妇儿,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便可。若是两年前,咱们高鸡泊只有几千人时,他自负点也无大碍,仍旧可以安安稳稳当他的少当家的。可是如今,咱们寨子有人近十万,咱们要做的事又是如此之大,倘若他不能及时醒悟,来日被这自负所误,做出了甚么错事,那可就为时已晚了。当今大隋天下,英雄、枭雄不知凡几,单是那些世家豪门就远胜于咱们,咱们又有甚么资格小看这天下?”
孙安祖说道:“也是难为虎郎了,说到底,还是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无用,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唉。”
窦建德道:“你无需自责,虎郎他如今志比天高,这固然是好事。然而想要得到甚么就要付出甚么,一啄一饮乃是定数,谁也改变不了。”
窦虎郎在议事厅里呆立了不知多久,直到双腿麻木时他才察觉过来,却发现自己的衣衫都已浸透。
这两年来的所有过往,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竟然清晰无比。
自己从后世而来,不知不觉中总带有几分优越感,尤其是这两年发生的几次大事,不论过程怎样,最后总能得成自己心愿。
自己从后世得知的一些零散历史知识,每每说出也都应验,以致被众人交口称赞,
寨里众人也都对他崇拜无比。
自己还收服了宋正本、尉迟恭、程咬金等文臣武将,此时的高鸡泊中也是人才济济。
这一切一切,都让他不知从何时起,竟悄悄滋生出了自大的心态。
然而,自己真的有资格自大么?所谓宿慧、所谓天纵之才、所谓狐仙附体,没人比自己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近打败了高士达,高鸡泊的风头确实一时无两,可那高士达是什么人?自己在后世从未听过,再看他的表现,也不过是一个有勇无谋之辈,侥幸之下才有了一番际遇。打败了他,就那么值得自豪么?
以现在高鸡泊的实力,真有资格去问鼎天下么?
要知道,自己的对手不在信都郡,也不再冀地。
这天下,还有王薄、翟让、刘武周、杜伏威、李密等枭雄,自己还没跟他们交过手,焉知自己真的能战胜他们?
固然,这些人最后都一一失败身死了,为别人做了嫁衣,可要知道,他们是败在李唐之手!他们是败在那个号称千古一帝的唐太宗李世民手里!而那李世民,向来是用兵如神战无不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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