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占祥的爹可是围山营子周边出了名的刺儿头。早在生产队大集体的时候,就是偷奸耍滑的好手。农民每天集体到地里劳动,这于老头却整天请病假,老队长气的厉害,找过去,就见于老头正扶着墙在院子里站着晒太阳呢。于老头是远远看见老队长来了,才用手扶住墙的,这会更是有气无力地说道:“老队长,你来了,快进家吧。我这刚出来,想尿尿去呢。”说完,越发有气无力扶着墙往前走,走了三步,就喘着粗气儿要歇一歇。老队长见状,右手抬起来,二拇指指着于老头的脸,气的嘴唇子只哆嗦,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一甩手,又气呼呼的出了院子。于老头看着老队长走远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魅笑,转身也腾腾地又回屋睡觉去了。于占祥的娘因为自己的男人和娘家各种搁不来,最后发展到娘家人几乎和他家不来往,连气带病死的早,所以于占祥和爹一起长大,没怎么上学,却天生的精于算计,小九九多的不行。由于名声不好,于占祥差点打了光棍儿,直到快三十岁了,才娶了又黑又胖的三圪墩儿。这三圪墩儿是五连滩的人,从小就壳子硬,能吃能打,长大后更是没人敢惹,好不容易才有了个于占祥敢娶她。她嫁过来后看不惯于老头腰软肚硬的样子,就怂恿于占祥要另家单过。于老头没办法,最后找村干部,在村东新批了一处宅基地,盖了三间里软外硬的新房。这新房因为位置偏僻,再加上刚盖好的冬天特别冷,那三圪墩儿死活不愿意住新房,霸着当街的老房子不走,于老头就只好一个人住进新房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三圪墩儿懒得照应老头也就算了,于占祥也很少去看他爹,没几年,老头饥一顿饱一顿的就在三间里软外硬的新房里死了。
大头爹和白芒来的时候,推开小卖部的门,只见地上到处都是官厅烟匣匣、碎酒瓶渣渣、卫生纸卷卷、洗衣粉沫沫,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敢情是于占祥和三圪墩儿正在小卖部里打架呢。于占祥看见大头爹进来,就说:“莫林伯你来了,甚事儿了?”大头爹看看他脸上好几个血道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俩个人这是因为甚了?快都别打啦。”三圪墩儿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于占祥说道:“因为甚,还不是他量黄米(注:方言,意为嫖妓)。”接着又气呼呼的质问于占祥道:“进个货你都不歇歇儿。”于占祥觉得没面子,打掉三圪墩儿正指着他的右手,说道:“净你娘的瞎说,五连滩的人咋就这么乌涂。”三圪墩儿一听于占祥捎带五连滩,转身就往里屋走,一边走一边说:“老子今天非定弄死你。莫林伯你快出去吧,把门给我关住。”
大头爹退出来,对着白芒苦笑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咔嚓一声,小卖部窗户的玻璃就碎了一块,只见一把菜刀飞了出来,差点飞到白芒身上。白芒吓得后退了两步,说道:“老舅,这该咋弄呀?”
于占祥在小卖部里破口大骂:“偢怂,你是不是动真的呀?”就听见嘭…嘭…的好几声,接着就是三圪墩儿骂道:“啊呀娘呀,你打死爷算了。夜里个黑夜你软不踏踏的,这会儿你硬的不行。”于占祥又骂道:“还拿刀了,拿刀你就以为老子会怕你?”……
正所谓:
五毒嫖为先,劝君莫要沾;
悍妇殃三代,娶妻须娶贤。
大头爹说道:“小芒,咱俩先回吧。”白芒指了指地上的菜刀,又指着小卖部说道:“这该咋弄呀?”大头爹说道:“没事儿,他俩从结婚就这样儿,回回打架都要扔菜刀。一会儿打累了,俩人就和好了。你歇心吧,不会出事儿的。”
围山营子并不大,这当街里打骂的响声一大,就有一些人围观过来。大成伯用粪叉子顶开门,说道:“俩人快别打了,五黄六月的,叫人笑话呀。”那三圪墩儿一点也不客气,隔着门骂道:“有你?相干,都别管老子。”大成伯就灰头土脸的退回来。大头爹说道:“大成哥,这个你还不能去拉架,不然更是没完没了。”大成伯就坡下驴:“就是…就是,哪怕你人脑子捣出狗脑子来,管你弄甚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