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悲催的皇族
东汉延熹四年(公元161年)七月十六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前一天就是传说中的鬼节——中元节。当然,东汉人民还不知道有这个伟大的节日。
这一天是无数个日子中普普通通的一天,但对于河北涿郡(今河北涿州)的没落皇族刘弘来说,这却是一个不太平凡的日子。就在这一天,刘弘将迎来他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儿子——刘备。
如果上帝可以让你选择,你会选择出生在一个皇族家庭吗?我想有人不会,至少当年的刘备刘玄德同志是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一个家庭的。
但上帝显然没有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没有豪宅,没有宝马,甚至,没有一个狗奴才。有的只是几间破旧的草屋,一个英年早逝的父亲和一个相依为命的母亲,以及今后十几年赖以为生的手艺(织席贩履)。
当然,相对于一千多年后的那位大明开国之君朱重八同志,玄德先生应该感到知足了,至少他家里没人饿死。
拜《三国志》的作者陈寿先生所赐,刘备同志相貌过人,身长七尺五寸,垂手下膝,顾自见其耳。简言之,就是大概一米八左右,(算是个高个子)两条胳膊垂下来能过膝盖,眼睛能看得见自己的耳朵。考虑到刘备不是畸形儿的缘故,对于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我只能说两个字:扯淡!
万恶的封建时代,但凡将来大富大贵之人,老天爷总要或多或少的给点提示和预兆,就当是以资鼓励。同样,刘玄德同志也概莫能外。因为他家旁边有一棵大桑树(舍东南角篱上有桑树生高五丈余,遥望见童童如小车盖,往来者皆怪此树非凡,或谓当出贵人。)
当然,有棵树并不能说明什么实质问题。关键是刘玄德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在树下玩的时候,指着这棵大树说:“我以后必定要乘坐像这样的羽葆盖车。”(吾必当乘此羽葆盖车)这可就不得了了,羽葆盖车是皇帝才可以乘坐的。
后来这话传到刘备的叔父刘子敬那里,刘子敬吓的魂不附体,赶紧把玄德同志训斥了一顿:“你千万不要胡说,这样的话要是被别人听见,我刘家可是要遭灭门之灾的!”(汝勿妄语,灭吾门也!)
鉴于目前的生活状态,刘备也只能是说着玩玩。出生在这样一个饭都不怎么吃得饱的家庭,我们实在没有理由要求刘玄德同志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况且他还要帮家里赚钱,毕竟编草鞋和席子也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更何况他还要到集市上去卖。
事实上,刘备也真是个不怎么爱读书的人,喜欢声色犬马,喜欢比较奢侈的生活。(先主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联系到若干年后,刘备被孙权用糖衣炮弹软禁于江东的事,我觉得此言不虚。对于这一点,我表示深刻理解,毕竟圣人这个行业早就取缔了。谁不想过两天舒坦日子?
也许是觉得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毕竟刘备多少也算个皇族,而且他父亲虽然死的早,但也曾经当过官。因此,到十五岁时,刘备的母亲便让他出外求学。
担任刘玄德同志的班主任的就是东汉末年的名士,时任九江太守,卢植,后因触怒董卓被罢官。刘备的同学中还有一个后来十分有名的军阀——白马将军公孙瓒。
当然,名士也是要吃饭的,学费嘛,总是少不了的。就刘备当时的家庭条件来说,能吃饱饭就不容易了,但考虑到卢老师也不是开慈善堂的,想免费上课,基本不可能。眼看玄德同志就要收拾行囊回家找妈去了,这时候,雷锋出现了。
在刘备的同学中,还有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叫刘德然,与刘备是同宗。但对于当时的刘玄德来说,这个刘德然显然比公孙瓒够意思,更准确的说是刘德然他爸刘元起够意思。不但主动资助刘备上学,而且给儿子多少,就给刘备多少。(与德然等)
也许刘元起家也不是特别富裕,久而久之,刘元起不在乎什么,他老婆先不答应了,对刘元起说:“谁都有自己的家,咱们总不能一直做这样的冤大头吧。”
刘元起确实有做半仙的资质,对妻子的看法嗤之以鼻,一针见血的说道:“你不要小看他,我们同宗的这个孩子,将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吾宗中有此儿,非常人也)千百年下,每当我看到这段话时,不禁感叹,高手在民间啊。
都说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用在刘玄德身上也同样合适,苦难的童年生活造就了他坚毅的品格与过人的心性,总的来说,他具备了成大事的性格。沉默,待人有礼,最重要的是城府很深,请记住这个特点。(少语言,善下人,喜怒不形于色)
而且,刘备还具备了一个所有乱世枭雄统一的特点,爱结交壮士,加上他本人又比较会来事,在当时的一帮朋友中已经有了一点不大不小的威望。
是金子总会有发光的时候,舍己为人的雷锋同志又出现了。刘备的过人之处很快就吸引了从中山(今广东中山)来涿郡做生意的两个马贩子,张世平和苏双。在那个年代,能够走南闯北做生意的人,经济实力上都是说得过去的。
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历史已经证明,没钱是打不了仗的。在这二人的慷慨资助之下,刘玄德同志终于得到了足以逐鹿天下的第一桶金。至于二人资助刘备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史书上没有说,我也没有猜,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也许个人魅力这种东西真的是存在的。
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一个悲催的没落皇族,就此走上了问鼎天下之路。刘玄德同志,这个生于微末的豪杰,最终举起了征战天下的大旗。
走吧,前面的路将更加艰险,从踏上这一步起,你就再也没有回头之路……
得而复失的官职
时光如梭,转眼就到了东汉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少年刘玄德也已经长成了一个24岁的青年。
总体来说,中平元年是一个比较多事的年份。
由于东汉两任大老板的不争气,(桓灵二帝)导致朝野内宦官横行,外戚专政,党锢之争日益严峻。而更重要的是由于东汉与西羌征战数十年,花了不少钱。钱这玩意向来都是硬通货,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是也。
国家打仗要用钱,钱从哪里来,自然就要找纳税人了。所谓的纳税人,老百姓是也。但数十年征战,老百姓连那点棺材钱都上缴国家了,就像杨白劳说的:“大雪封山十几天,家里每米没柴,已经揭不开锅了。”
没钱没关系,封建统治阶级的脑袋在对待老百姓时,一向比爱因斯坦还要好使。没钱可以,那就来服兵役吧,什么?年龄太大,好,没问题,我们是很慈善的,别打仗了,来服徭役吧。
可想而知,走投无路的大耳朵老百姓是个什么心态。
这还没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老百姓要那么多土地干什么?于是博爱的统治阶级又上演了几千年来屡试不爽的绝活——土地兼并。
一千多年后,中国有一位以骂人而闻名的愤青大师鲁迅同志,把中国历史分为两个时代“坐稳了奴隶的时代,即是和平;欲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即是革命。”虽然有些偏激,但我觉得用在这里还是很合适的。
很明显,现在已经不是做不做奴隶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革命的星火就此点燃。
中平元年二月,伴随着一句响亮的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东汉末年最庞大的农民起义——黄巾起义,就此拉开了序幕。
但这场起义的首倡者,领导人物“天公将军”张角同志,此时心里却是相当的郁闷。因为造反的时间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原本计划在三月五日起义。但现在堪堪提早了一个多月,他所原定的计划部署被打乱了。
没错,张角手下出了叛徒,一老鼠屎坏一锅汤的事在哪里都不少见。这颗老鼠屎叫唐周,由于他提前向朝廷告密,导致安排在京师洛阳的内应马元义被车裂,朝廷大肆搜捕张角等人。
无奈之下,张角才决定提前起事,反他娘的!
这个致命的漏洞,直接导致了后来起义迅速的失败,可以说,唐周的告密,使得东汉政府提早扑灭了可能在帝国心脏里燃烧的一把烈火,斩断了黄巾军里应外合的策略,使得朝廷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一心一意的对抗起义军。
但这场已经策划了十几年的农民起义,显然不是白费力气。在初期,的确让东汉政府吃尽了苦头,革命的力量以星火燎原之势瞬间就席卷了大半个中国。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全国七州二十八郡都有战事发生,黄巾军的势头完全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势如破竹!
一时间,州郡失守,官吏逃亡,京师震动!
如海的人民战争终于让居于深宫汉灵帝慌了神。三月,灵帝任命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士镇守京师;又在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个京都关口要道,设置都尉驻防;同时下诏各地各州郡,准备作战、训练士兵、召集义军,剿讨黄巾军。
与此同时,胸怀大志的刘玄德终于等来了他登上政治舞台的第一个机会,依靠着前文说过的两位活雷锋,张世平和苏双的帮助下,招募乡勇,组织了一支规模不大的义军。这里面就有今后几十年间,名震天下的两位万人敌——关羽和张飞。
请注意,此处没有传说中的桃源三结义,虽然罗贯中同志杜撰的那个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很美丽、很感人、很煽情。但本着尊重历史真相的原则,我还是不得不说:这个,真没有。
事实上,刘备从来没有与这两位同志拜过把子。毕竟他的梦想匡扶天下,而不是搞个青帮或者洪兴社。史书上的记载是:“恩若兄弟”。
人有了,枪有了,现在还缺一个合理的名号,于是玄德同志的第一任老板出现了,邹靖。这并不是一个太出名的人,当时也仅仅官居校尉。(次于将军的武官)
但就是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老板麾下,刘备立下了走上政治舞台的第一功。因剿贼有功,刘备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官职——安喜尉,经过本人查证,安喜县位于今天的河北定州市东部,县名已废。安喜尉就相当于安喜县公安局长,也就是说,刘玄德同志的第一个官职是个副县级干部。
终于不用再去卖草鞋了,终于不怕吃不饱饭了,终于手底下也有几个狗奴才了,终于混的有点人模样了。
但是伟大的赵丽蓉大妈曾经说过:“人呀,不能狂,狂没有好处。”
果然,报应来了。
当时朝廷有令,凡是以军功而做官的人,都要进行考核,不合格就得下岗。谓之选精汰秽。而县级官员的考核,一般都交由督邮实行。
汉代的督邮品级并不高,但是权力却一点都不小。总的来说督邮是代太守巡视督查各县乡的官。传达教令,督察属吏,案验刑狱,检核非法等,反正除了收发信件之外,基本没有他管不着的。
考虑到东汉末年官吏的整体素质,我们有理由怀疑来到安喜县的这个督邮不是什么好鸟。也许是刘备没有给他好处的缘故,这位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督邮当即放出话来,要遣散刘玄德同志,让他打哪来的,再回哪去。
好不容易豁出命去,才在刀光剑影中捞了个芝麻官的刘备,自然不会这么乖乖的就范。当即来到督邮下榻的驿馆前,请求拜见。但被人家客客气气的给轰了出去。
装孙子看来不管用了,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年轻气盛的刘玄德同志直接派人把督邮给绑了起来,又客客气气的打了二百杀威棒。(直入缚督邮,杖二百)后来罗贯中先生为了维护玄德同志的光辉形象,把这个屎盆子华丽丽的扣到了张飞的头上。这里需要为翼德同志平反一下。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刘备的性格并非我们观念中那么柔弱,他也有雄起的一面。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年轻的刘玄德同志政治上还不够成熟,还有很冲动的一面。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狐狸都是一天一天修炼出来的。
人都已经打了,我们自然不能指望督邮先生有什么不计前嫌、虚怀若谷的高尚情操。刘备把官印挂在了督邮的脖子上。那意思很明显:老子他娘的不干了!
风紧,扯呼,一骑绝尘,刘玄德同志就此亡命天涯去了。
艰难的挣扎
在逃亡途中,刘备充分发挥了他后来名震天下的“跑功”。一路向东南绝尘而去,后来在路途中遇到了奉大将军何进命前往丹杨(今安徽省宣城县)募兵的都尉毋丘毅。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东汉末年很有名的一支军事力量——丹杨兵。
众所周知,《三国志》作者陈寿先生,向来以惜墨如金而闻名天下,这也是看《三国志》相当痛苦的原因,要不是有裴松之的注和其他史料相辅证,我觉得很多人看《三国志》都会一头雾水。
比如我们以后要说到的关羽、张飞、周瑜、鲁肃、夏侯兄弟、曹氏兄弟等在三国历史中叱咤风云的人物,陈寿先生对他们的描述简直可以用吝啬两个字来形容,非但没有单独立传,而且很多情节都是一笔带过。
当然,这也从另一个方面佐证了陈寿的严谨,尤其是在材料选取方面近乎苛刻的认真,存疑的材料宁可不用。因此,《三国志》不但年代最为接近,而且在所有有关三国历史的记载中,其史学可信度,也是最高的。所以本书也是以《三国志》为主要线索选材,其他史料作为参考。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弱弱的问一句:陈寿同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您老人家已经羽化登仙而去了,但我还要在这里一遍遍的整合补充你的史料记载,你要是在天有灵的话,就给我拖个梦吧,最好告诉我明天双色球开什么号……
好了,发泄到此为止,言归正传。丹杨兵在《三国志》中出现的频率异乎寻常的高。据本人粗略统计了一下,至少有六七处之多。
原因无他,丹杨兵的确是东汉末年少有的军事精锐,甚至后来成为三国时期最强步兵的代名词。
正所谓“丹杨山险,民多果劲。”这里就牵涉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理论——地理决定论。
在冷兵器时代,短兵相接除了靠技巧之外,更多的是要靠勇气,靠悍不畏死的精神。狭路相逢勇者胜,所谓战场之上,求生者死,求死者生,就是这个道理。
要做到这一点,靠那些兵油子是不太现实的,生活在条件较好地区的人,即使不当兵,想混碗饭吃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不到逼不得已,鬼才愿意跟你拼命。
而生活在艰苦地区的人则不同,他们生活条件很困难,从小就造就了很强硬的性格,而且往往民风彪悍,打起仗来敢肯硬骨头,不怕死。原因很简单,打赢了就有军饷,就有饭吃,与其回家饿死,不如在战场上战死。
当时的丹杨地区,基本属于半开化状态,少数民族居多,因此,此地出来的士兵深受各路军阀的喜爱,敢打恶仗,条件还不多。后来的曹操、陶谦、以及东吴政权都曾在此地大量征兵。后来,陶谦甚至用四千丹杨兵的代价把刘备从田楷手上收买了过去。
有意思的是,由于唐玄宗时期,政府把江苏南部的云阳县改称为丹阳县,所以在后世的史书中一度出现了“丹阳兵”这个词,其实这是个笔误,两处并非一个地方。
刘备跟随毋丘毅的队伍行至下邳(今江苏省睢宁县古邳镇)时,遭遇山贼。东汉末年天下大乱,落草为寇者不计其数,有些为黄巾余部,有些则是自行落草。如名将臧霸、甘宁等皆是贼寇出身,甚至还有人怀疑过,刘玄德同志当年于涿郡“合徒众”也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此处不做议论。
刘备因在下邳剿贼有功,被任命为下密丞,(至下邳遇贼,力战有功,除为下密丞)这是刘备一生中的第二个官职。下密县位于山东昌邑市围子镇古城村,县名早废,因此这里的考据不一定十分准确,请您见谅。县丞一职相当于今天的县委办公室主任或副县长。
不久后,刘玄德辞去官职,之后又被受为高唐(今山东聊城境内)尉、其后转正为县令。关于这一段不清不楚的记载,陈寿同志又发挥了他天马行空的艺术笔法,只用了聊聊数字。(复去官,后为高唐尉,迁为令。)
因此刘备这一段辞官又封官的历史已然无从查证。只有裴松之引注了建安七子之一王粲所著《汉末英雄记》的记载,认为刘备辞官后,曾来到过京师洛阳,后来遇到曹操,共同回到曹操的老家沛国,(今安徽濉溪张集)时值灵帝驾崩,董卓篡权。刘备也随之起兵与关东联军同讨董卓。(灵帝末年,备尝在京师,后与曹公俱还沛国,募召合众。会灵帝崩,天下大乱,备亦起军从讨董卓。)
虽然《汉末英雄记》全书已佚,材料真伪也无从考证,但从逻辑上来说,这段描述倒也是说的过去的,而且王粲也是同时代的人物,这段记录恰巧又填补了刘备从辞官到复得官的时间空白。因此,我个人也倾向于刘备参加过征讨董卓的战役,至于是否加入了关东联军,这就是一件说不清的事情了。
后世的罗贯中先生可谓发挥了惊人的想象力,在这一段空白中硬生生的造出了名垂千古的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三英战吕布等精彩情节,着实让人叹为观止。事实上,华雄确实被斩,只是斩华雄之人并非关羽,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以后会提到。至于三英战吕布,则完全是来源于罗先生的艺术想象力。
玄德公征战沙场,人不离鞍,终于换来了这个高唐县党委书记兼县长的职位,真可谓不易。按说可以享两天清福了,但玄德同志这辈子就是个东跑西颠的命,屁股都还没做热。高唐县就就呆不下去了。
写到这里,我又不得不再问候一下陈寿同志,你老人家多写两个字会累死啊。这回比刚才的记载更加简洁,简洁的让我每当看到这四个字时,都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为贼所破”。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写书,是在玩猜谜游戏。猜吧,是什么贼?这回连万能的裴松之老师都帮不了我了,历史上压根就没有记载。
最终,我根据曹操《让县自明本志令》中的点滴线索,做了一个大胆的判断,这里所说的“贼”,极有可能是后来被曹操所收编的那三十万青、徐黄巾军的一部分,刘备所管辖的高唐县就为青州属地。能够堂而皇之的攻下县城的,肯定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山贼。在当时能够有这么庞大的军事实力的“贼”,除了这些黄巾军外,基本不做第二人想。
鉴于老窝被端,刘玄德同志又不得不开始了他悲催的跑路生涯,这回的目的地是他的老同学家。
仁义之剑
都说是人比人,气死人,这就是很多人不愿意参加同学会的缘故。如果你穷我也穷,世界一片大同;或者你好我也好大家好,伟大的共产主义就此实现,那什么都好说,当年的好同学,现在还是好哥们。但如果眼见当年一起读书,一起逃课,一起把妹的同学现在混得比自己好了不止一个档次,谁心里都会不平衡。毕竟,幸福这个东西来源于比较。
毫无疑问,刘玄德同志现在是很郁闷的,他认为自己很不幸福。风里来雨里去,拼了老命,才捞了个县党委书记的职务,但椅子都还没做热,就被人客客气气的赶了出去。换做是谁,心里肯定都不怎么好受。
我们有理由相信,刘备在以后的无尽岁月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无比坚定的意志,很有可能就与这段时期的悲惨命运有关。是啊,再差又能差到哪去呢,大不了再回去卖草鞋呗。
孟子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也。”
刘玄德同志,请坦然接受上天所为你制造的重重磨难吧。只有经历了这些痛苦煎熬,你才能懂得,任何一个走向顶点的人,都必将经受炼狱之火的洗礼。
此时刘备所投奔的老同学公孙瓒,相对于玄德同志本人,生活幸福了不止一个层面,已经官至中郎将。在不常设将军职位的东汉,(一般在战时才零时设置将军一职,用于统兵)中郎将基本已经成为常置武官中的最高级别。当时比较有名的中郎将不少,比如五官中郎将曹丕、建威中郎将周瑜、军师中郎将诸葛亮等。以至于很多中郎将的地位要高于杂号将军。直到三国鼎立之后,由于大量加授将军职,这才使中郎将的地位降低,成为普通武官。
当时的公孙瓒由于征战乌桓,大破北方游牧民族而名扬天下。其手下更有一支即使连北方匈奴人都惧怕三分的轻骑兵——白马义从。
由于公孙瓒本人酷爱白马,因而组建的这支轻骑队伍,皆用清一色的白色战马(好拉风),当时这支队伍口号是:“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因此得名白马义从。而他们的主人公孙瓒,也被北方游牧民族称之为白马将军。
由于战绩卓著,这支神奇的骑兵队伍一时间名震塞北,如璀璨的流星一般划过了东汉末年的历史夜空。
公孙瓒对他这位落魄的老同学刘玄德先生还算比较仗义,当即上书,表奏刘备为别部司马(掌军武官),让他同青州刺史田楷一起抗拒冀州牧袁绍。这里涉及到几个地方官职,由于讨论起来实在比较麻烦,鉴于篇幅有限,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去查一下相关资料,在这里就不做赘述了。
累立战功之后,刘备终于走到了他事业的第一个小高峰——平原相。(数有战功,试守平原令,后领平原相)东汉所实行的是郡国并行制,每个州之下都有若干郡与封国。为了防止藩王坐大,封国内不允许藩王插手行政事务,因此,封国的实际行政长官是国相,所谓的平原国相与郡太守是基本平级的,相当于现在地级市的一把手。
都说东汉末年是乱世,这是一个统一的认识,但到底有多乱,也许很多人并没有一个过于清晰的印象。从以下这个事件中,就可见一斑了。
当时在平原有一位叫刘平的平民,看姓氏应该也是个宗室。此人相当鄙视刘备,他认为刘备不配当这个市委书记,这倒也没什么,因为很多美国民众都相当鄙视奥巴马。但这位刘平先生却并不像他的名字那样平凡,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鄙视之心到底有多么强烈——收买刺客去刺杀刘备。(郡民刘平素轻先主,耻为之下,使客刺之。)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刺客的职业道德。于是这个刺客便找到了刘备,刘市长自然不知此人是个刺客,反而很客气的招待了他,双方在友好而融洽的气氛中进行了深入的会谈。最终的结果是,刺客于心不忍,违反了职业道德,放弃了刺杀计划,并且将来意告诉了刘备,之后,自行离去了。(客不忍刺,语之而去。)
这一段史料很诡异,即便是《三国志》和《魏书》都有记载,我曾经也不止一次的怀疑过。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加深,我对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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