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际的太空旅行中,即不存在超光速的旅行,也没有太多愿意冬眠的人。
二十世纪的物理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他的理论宛若上帝的铁律,将人们的思维与飞船的速度,限制在了光速以下。而另一方面,在那时流行的科幻小说中,许多作家也认识到了这点,于是便用起了冬眠这一解决方案。
只需要将自己的意识与肉体冻结起来,在漫长的星际航程之后解冻,于是这无边无际的时间长河与空间上广博的距离就能在一行字之间跨过,就像没有过这回事一般。
这或许是小说的技巧,或许是图方便。但我认为,这是那些作者不愿意想象这真实的旅行场景,他们无法去描绘这深刻进灵魂里的无聊与荒诞。
而我正要向你们诉说这无意义的,乏味至极的星际旅程。我既不在光速中超越一切,也不在冬眠中逃避,我仅在漫长的时间中度过着自己渺小的一生,我的人生如此单调枯燥,却在细节处走向无限。正如我的这篇文章,在莫名奇妙的细节上进行海量描绘,却没有值得称道的故事。
然而这无聊的一生还是出现了一个闪光点,有关两个人,梦想与现实的女孩,但我分不清谁才是现实,谁又是梦。
我现在在一艘直径五十公里的球形宇宙飞船上,因为太空没有阻力,这些飞船便能符合当时人类的美学理念而随意设计。这一艘船名叫“无间障壁”号,是人类历史公元一万三千四百二十四年建造的,距今已有七十万年过去,这艘飞船依旧保持着与过去完全一致的样貌。
在那时的人类书册中,有这样一个名词,“忒修斯之船”。如果一艘名叫忒修斯的船上的白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白色木头都变为的黑色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对于“无间障壁”号则没有这样的疑问,即便维修换代无数次,她还是像刚刚建造时一样,圆润且美丽,不多一丝新加的设计,也不缺少什么。即便她所有的零件都被全部换新,但正如人即便细胞整体改变也是那个人一样,她独特的灵魂没有丝毫偏移,那强硬永恒的目标就在这飞船的前方。
正如七十万年前刚出生时一样先进,也一样落后。
为什么?因为在人类历史初期的一万年就能造出这样的飞船,而如今七十万年过去了,用发展的眼光看,这艘太空飞船却没有丝毫技术上的进步。因为我们脱离了自己的故乡地球良久,已没有了革新进步的心。
宇宙就像一个诡异恐怖的尸体,它必是如此,如果它有神也必是可怖的恶神。光速仅有每秒186282英里,所以一束信息直到宇宙毁灭恐怕也难以从宇宙之头传到末尾。
一个人身躯不知道大脑的存在,大脑不知道身躯的存在,身躯之间又互相无法传达信息,它也只能是一句僵死的尸体。
“无间障壁”号就在这尸体的体内航行了七十万年,用二分之一的光速前进着,已经走了三十五万光年。然而我们的目的地是一百二十万光年外的米奥拉娜星系,我不知道当时的人类如何称呼。
米奥拉娜就是我心中的其中一个女孩儿。这个名字来源于有两个故事,其一是古早人类的神话,一个名叫米奥拉娜的女神,她控制着某片海洋,是那些出海人的灯塔指向,也是他们的目的。一旦到达米奥拉娜的海域中心,就能获得尘世间的一切幸福,而后登上神圣天国。
而另一个来源,是在人类进入低阶文明时期时,一个受疾病折磨的女孩儿的名字。这种疾病叫做癌症,已经在无数年前被人遗忘在信息海中。这个名叫米奥拉娜的女孩儿,是最后一个因癌症死去的孩子。临死前的高烧与幻梦中,她低吟着自己的名字,她告诉人们,她看见遥远的星系处,有外星生物治好了她的疾病,正将她的意识转入他们星系的国度里。
我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在这漫长的时间中,我们并没有见过任何能被人理解的生命。然而米奥拉娜已经成为了我们前往的星系的名字。正如盖亚成为了地球的意志,米奥拉娜也成为了那星系的意志,她在呼唤着我们,前往她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太空海域。
去往那里的目的永远的记载在了计算机之中,写在了纸上,刻在了飞船的壁仓上,被一代一代人口头传承下去,然而现在早已被我们遗忘了,就像那细微优雅的背景音乐,即便存在,也没人注意和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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