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三抢到我面前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翻然后呸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喝道:“小子知道你马家爷爷是什么人的不?”
既然这种小人泼皮打算先动口再动手那我这君子自然不能跟他一样的程序一来是以免坠了身份再说了张道临可是叮嘱过我不能跟这里的人随便说话生怕我不一个小时再泄漏了后世的历史展。所以我也不说话看他站的位置恰好适中抡起拳头对准他的鼻梁砰的就是一拳。
马三啊的惨叫了一声仰面朝天摔了个结结实实再往脸上瞧去只见鼻梁塌了一半鲜血长流不止。他捂着鼻子叫唤两声爬起来先逃得远一些才指着我跳脚大叫:“小子你敢打我上啊把他给我打死。”
那几个泼皮无赖弃了那地上蜷着的人转身就奔我过来打算给我来个群殴。
千军万马我都闯过来了难道还怕几个地痞子不成?当下闪身上前一顿拳脚下去不过片刻工夫便将这般手慢脚慢的二流子打成了一群猪头。
几人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逃之夭夭那马三始终不敢上前溜得也是最快临走时照例叉腰喝道:“小子有种你别跑。”说完便一溜烟跑的没了影子。
围观的人群响起一片哄声听起来恶人被打跑的高兴意味远少于没有热闹可看的少兴意味。
那地上的挨打者摇摇晃晃站起来我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这人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大窟窿小眼一个连着一个但仍能看出这是一种与古代装束截然不同的服装分上下两件上半身瞧起来好像是夹克下半身则是条长裤脚上踏着军制长靴这衣服本来的颜色肯定不是灰色只不过因为不知多久没洗过而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从穿着的潦倒模样来看这应该是个流浪汉。但他倒没有像其它流浪汉那样蓄着肮脏的长而是剃了个大光头头脸上满是泥灰眼神再好的人也不可能透过那层层厚泥看出他的长相倒底什么样子。
流浪汉从地上爬起来瞧了我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他的眼睛竟是出奇的明亮而且那眼神竟给我一种强烈的熟悉感觉还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在里面。
可这是不可能的在这时的东京除了张道临我怎么可能有熟人?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正想上前去搭话不想那人低头从怀里掏出个小酒瓶来沙哑着嗓子叹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好在没有打碎。”说罢仰头喝了一口酒随即歪歪斜斜的转身离去边走边吟道:“去年战桑乾源。今年战葱河道。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燃。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这道李白的《战城南》基本上可以说是妇孺皆知只是此时的北宋升平已久在东京府街头念头这种诗未免有些情景格格不入的感觉。但我刚刚经历了西南边陲的惨烈大战又经数番非人苦战以及阳寿屠城之变此时听来真是别有一翻感触。
挡住那人去路的行人纷纷退让脸上现出厌恶之色估计是害怕被这泥猴给蹭上一身脏。
那人看起来神经真是大条的可以大约是一点也没有觉周围行人的异样依旧大摇大摆地向前缓步行去念颂的声音渐趋高昂:“……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鸟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我怔怔望着那陌生而又熟悉的流浪汉越去越远只觉得他的背景说不出的凄凉孤独与在繁华的东京街市全不相干一时间莫明地悲从中来眼底酸涩不期然间两颗温热的液珠自眼角泌出顺着脸颊缓缓划落留下一趟冰冷的轨迹。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当流浪汉吟出这最后一句时恰好走到街角他仰再喝一口酒将酒瓶扬手掷于地上大笑三声蓦得脚下生出一团白云一个人便驾着白云腾空而起眨眼工夫便飞得无影无踪唯有那似哭般的长笑声仍自高空中远远传来回响不绝。
“神仙呐是神仙。”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