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阴晴圆缺,天有不测风云。刚刚还是明月挂空,到了子时便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小雨便下来起来。雨打芭蕉叮咚叮咚,呼啸的秋风像是在唱一首摇篮曲,安抚被惊醒的稚童再次进入梦乡。
马车中,小女孩躺在妇人的怀中将睡未睡,重如山岳的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
“爹爹,我们不等哥哥一起去京城吗?”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戚鹤为女儿整理盖在她和妇人身上的貂绒。
“早点睡吧,我们还要赶好些天的路。”妇人说道。
“哥哥能赶上我们吗?”小女孩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还在强忍睡眼问道。
“能。”戚鹤说道。
妇人轻轻啪打女儿的胸膛,口中哼唱美妙动听的童谣,小女孩终是合上了眼皮睡了过去。
千里良驹驰骋再官道上,一道划破天空的金光从他头顶而过,信使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疑,拉扯马缰停了下来,揉着眼睛看向天空。“这他娘的,白日见鬼了!”望着消失在天际的金光,正想驾驭骏马。
“轰隆”在他不远处的山林间一声雷鸣咋响,一道人影一跃万丈从地而起,再次落到地面时已经在百丈开外。
“娘的。真是见鬼了。”坐下的骏马受了惊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他被震落下马。好不容才安抚住骏马,再次望去时那道人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赶快送信,回到京城和老兄弟说说,今日见到的这一幕,足够老子喝上一辈子不花钱的酒了。”他从在南疆边境待过几年,也见到过一些光怪陆离的事,很快就平静下来,跨上马背扬长而去。
野马关一处街边酒肆中,侯袁、马浑、黄峰……十来个人坐在其中,地面放着几个喝光的大酒坛子。桌上放着几大盘酱牛肉,还有咕咕冒着白气的刷羊肉。
“他娘的,这帮读书人脑子里都在想着啥,一个个都是吃屎长大的,脑袋里装的都是屎。”马浑年少轻狂藏不住事,大手怕着木桌吼道。
“小声点,喝几口马尿就不知轻重。”一旁的老疯头朝他喉了一声。
“老疯头。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心里……都憋着一股怨气,你不让大家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得很,都快要憋出病了。”启雄在一旁劝阻到。
他们本是高高兴兴带着马贼人头来关内交差领赏的,就连到了城中要做什么都计划好了。拿了赏钱自然先去一趟柳家巷子灭下火气,然后大吃大喝几顿,酒足饭饱……还有小弟也得喂的饱饱的,再回牛头燧继续喝着西北风。
可一进野马关就听到了一个对他们来说糟糕透顶的消息,朝廷要调西北两地边军回中原和南疆,这还不算太坏消息。让他们气愤大怒的是,边军要裁军了,这个消息如同春雷诈响他们的耳旁。
西北两地边军不同于其他驻军,在其他地方都是按照大楚国律,一户三子一子从军。而在两地那还用的着大楚招兵,只要放出一点风声那个营缺人了,两地二郎就会像蜂群一样赶去。大楚建国三百多年,两地百姓那家那户没和北边的蛮达子有着深仇大恨。在两地还流传这样一句话“只要西北儿郎不死尽,两州无营不满甲。北方蛮子不杀尽,势不卸甲归田园!”
开春传出要和北方和亲罢站就已经凉了不少人的心,如今更要裁军……还不如直接一道令下,哪怕是让他们赤手空拳杀去万里大漠,就算死了他们也不会有何怨言,死了就不用在憋着这股火,想撒还没地方撒去。
“我已经和燕守将说过,启雄可以继续留在野马关。不过牛头燧是不用去了。”都长老疯头给马浑倒了碗酒说道。
这次裁军野马关也逃不过,十八燧堡一下子除了一半,牛头燧也在其中。就连两千雷打不动的两千守军都要裁掉一大半,或退伍还乡或被调到其他地方去。
“大恩不言谢。”启雄拿起酒碗朝黄峰敬酒,直接一口饮尽。
“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都长黄峰问道。
“这是怎么了?死了爹还是死了娘。一个个都没听到都长问你们话呢”满脸胡茬子大汉大声说道。
“回家,拿着这些年攒下的军功换上一笔银子,托人找个好婆姨,安稳过着太平日子。”一个快到二十七八男子说道。
“我也是。”又有一个说道。
他们话语虽然轻松,可脸上全是消索落寞。
“挺好的,找个好姑娘,好好过着太平日子。”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说道。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看了过来,在场众人中属他年级最大从军最久。连他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们还有何放不下的,。
“看我干嘛,我是柳家巷子里的那些姑娘还是我脸上开花了,喝酒啊!”老人抱起一个大酒坛,挨个给所有人都满上酒碗。“日子太平,就可以天天喝酒玩婆娘咯。”老人先行饮下碗中酒。
“喝。”
众人都起身一口喝光酒水。
“老疯头,我决定了,就不和你一去南疆了。带着银钱回家买上几亩好田地,叫嫂嫂帮我物色好姑娘,踏踏实实的过太平日子,这辈子再也不当兵了。”马浑独自倒了一碗酒,对着都长黄峰举碗。
“想好了?”黄峰也站起身倒了一碗酒。
“想好了。”
“干。”
二人一同饮下碗中酒。
“袁大哥你呢?”马浑问道。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侯袁说道。
“还是你们好,就连这次裁军也没有动到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一人带着醋意说道。
“瘦猴,酒都堵不住你的嘴肉来堵。”坐在他身旁的启雄抓了一大把酱肉塞进他的口中,引起众人哄堂大笑。不过他们不为人知的事是,欢声细语的背后又埋着多少别人不知道的都心酸。
一个今日一身妇人装束的女子走了过来,他没有进入酒肆就站在街道上。一名已经卸甲不在是大楚边军的男子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来到酒肆中。
“她就不用我在介绍了吧。”男子表情无任何波澜,依旧如先去一样。
就像他说的一样,这个女子他们每一个人都认识,柳家巷子里的女子他们那个没有见过。
“老子也不怕你们笑话,大半军功换来的银子都帮她赎身了,这次回去老子就带着她一起回去。”男子和女子手牵着手站在他们身前。
从军最久的那个白发老者,第一站起身来。“谁敢笑,你吗!是你!还是你!”指点着坐着的十几人说道,其实在坐之人压根就没人在笑,白发老人拿起两个装满酒水的碗。“你们的喜酒我怕是喝不到,今日这一碗……就权当做喝了你们的喜酒。”
“坐着干啥,满酒啊!”朝着坐着的人说道。
“倒酒!倒酒!”
“恭喜!恭喜!”
“老何早日生出个大胖小子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