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袁和戚君商议一番,决定了明日就离开此地,赶回京城。这一事是商量好了,可以另一事却迫在眉睫,他们不可能就让老人这样孤零零的坐着,任由风吹雨打变成一堆枯骨。
“要不我们把老黎头送回牛头燧,他大半辈子都在哪里,现在睡去,就让他去牛头燧入土为安。”马浑说道。
“不行。”他一说完就被马肃反驳。“牛头燧那是什么地方,黄土高坡,比这里还要荒凉,话再说回去,老黎头已经守在那里大半辈子,现在怎么可能让他再去哪里继续为了这狗……去守护山河!”
“不去哪里!难道就任由他在这里?”马浑也反驳道。
“除了牛头燧哪儿都行!”马肃坚决不同意的说道。
“够了!你们吼什么吼!就不能好好的做下来商量。”黄峰朝着二人吼道。
启雄默声不语,从侯袁手中先拿回大马刀,走向不远处的一颗有些年月老树,“咚!咚!咚!”一刀接着一刀砍在老树上。
“启雄你在做什么?”马浑问道。
“你们先商量好把老黎头安葬再那,我砍些树帮他做口棺材,大半夜的哪里还有棺材可以买。”启雄说道,手中大刀片刻不停歇砍在老树上。
“你们自己商量,我去帮启雄一起砍树。。”马浑瞪了马肃一眼,和黄峰借了马刀,朝着不远的另一颗大树走去。
马浑和启雄再砍树,就剩黄峰、马肃、侯袁还在这里,旁边的戚君不太好加入其中,就走向一边去,顺便找了个地方坐着。
“侯老弟,你读的书多,你来说说要把老黎头安葬在哪里?”马肃问道。
“人活在世上一辈子,到了老都讲究个落叶归根,其实老黎头都已经选好地方了。”
“就这儿?”马肃有些不甘心的问向黄峰。
“侯老弟说的有理。这里再怎么荒凉,再怎么坏,终究是老黎头的家,他们一家都葬在这里,现在也该让他们一家团员了。”黄峰语气低沉的说道。
“这话怎么说?”马肃不解的问道。
黄峰长长吸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道:“来到了这里我才想起来,有一次和老黎头喝酒,在他喝醉后,曾说过他其实就是野马关人,只不过家人早已经没了,所有才一直待在牛头燧一辈子。我曾经查过野马关地方志,在一本老书上看到过,乱葬岗再二十几年前还不是乱葬岗,是一座不大的村落,再一次蛮达子越境后,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算了算了,你们都这样说,那就随你们吧,我也去帮他两做棺材去。”马肃一撇头,朝着马浑和启雄走去。
“要不就这儿?”坐在一旁的戚君在时候开口说道,他坐着的地方有个高高凸起的小土坡,走到近前,认真观察后,这才发现原来是个新坟。
侯袁和黄峰走了过来,看着有碑却无字的小坟包,木板坐的墓碑上还挂着一个破裂开的酒葫芦。
“这人应该也会喝酒,把老黎头安放在这,他们也有个伴。”戚君说道。
“那就这样吧。”侯袁和黄峰商量过后说道。
三人去马浑他们那里折断几根木枝,就在新坟旁边开始刨土。几颗大树倒下,敲敲打打的声音回荡在这乱葬岗中。不久马浑三人就抬着一口崭新观察走了回来,侯袁他们的坟坑也挖了差不多。
侯袁轻手轻脚的解开包裹住老人的棉被,像是怕吵醒他一般。新棉被放在新棺材里面。他们真要准备把老人放进棺椁中时,启雄脱下自己的外衣,穿再老人的身上。几人见状,也脱下都脱下外衣换给老人再穿一件,或者铺在棺椁中。就连戚君也脱下有些破旧的外衣,同样放入棺椁里,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内衣。
“没事,刚刚喝了酒,身体暖和着。”朝着几人说道。
六人抬棺放入坑中,新土掩埋新棺材。
“老黎头,你一人多自活了大半辈子,现在可以和家人团员了。就好好在这里休息,外面那些琐事就不用在想在管了。”马浑一边添新土一边说道。
“瞧,那边还有个邻居。一看就是爱喝酒的,你啊,平时没事就去找他,喝酒聊天,吹着你这些年的那些破事。酒不够喝钱不够花,记得托梦说一声。在世上苦巴巴活了一辈子,到了下面可就不能再这样了,一定要记得啊!”马肃似哭似笑的说道,眼角还有几滴泪水。
“本想说给你少几个漂亮姑娘去陪你,可刚想到嫂子也在这里,这纸人是真烧了,估计你托梦都想打死我。”启雄说道。
“该说的他们都说了,我也就没啥好说的。就和你说一句,我去南疆争取建功立业,当上响当当的将军,来日带着几千几万兵马回来看你。”黄峰说道。
“我才是最没得说的,没得说就不说了。我是个读书人,不像他们都是半个字不认识的文盲,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知道。都已经大半夜了,怎么还能打扰你休息,对不对啊?”侯袁说的不说,还是说了长长一大串。
“他们都说了,我怎么也得说上一两句,毕竟到了京城,我才是主角啊!我也不多说,就说一句。你那烧刀子,真不如媚妆好喝。”戚鹤也说道。
几人说完,此地也起了另一座新坟。侯袁拿起准备好了的墓碑,咬破指尖,写上“牛头燧老卒黎柏杏之墓”。
马浑打开酒葫第一个喝了一口酒,又撒上一些在地上。“刚和你喝过酒,现在再敬你一杯。”
马肃接过同样饮过之后撒了一些到地上。“每次都是你敬我,今个敬你一杯。”
启雄接过同样做着相同步骤。“以前总劝你少喝点,以后不会了。”
黄峰接过。“你曾说过,这辈子就当一名小卒,也不愿意往上爬。说我没见过边军一天换上几次上头,真希望以后真能见上一会。”
侯袁接过酒葫,先是给老黎头先喝,他才喝上一大口。“他们不知道,就要长辈先喝,晚辈才能饮。”
酒葫到了戚君手中已经没有多少了。“我都喝的差不多了,就些就全给你了。”学模学样将酒葫挂在墓碑上。
六人退后三步,跪拜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一处新人送古人,一处张灯结彩高高挂起大红灯笼。
一大早,漓水镇就被爆竹锣鼓喧天声唤醒,四人抬着一顶大红轿子,一个穿着一身大红新郎袍男子骑在白马上,身后跟着一队吹锣打鼓吹奏欢庆曲调的乐队。
一个十五岁少年穿着一身大红袍坐在自家门口,双手拄头看着走来的迎亲队伍,脸上没有一丝喜庆,却是忧愁满面。
迎亲队伍从他身前走过,在一个拐角处拐了进去。
“吧嗒吧嗒……”爆竹之声响在自家后门,少年回头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继续坐在门口,看着青石板铺成的街路。少年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恼恨自己随手脱下一只鞋扔了出去。
一个穿着新郎官袍,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男子捡起了鞋,走到少年身前蹲下为他穿好鞋子,学着他坐在门口上看着青石板。
少年见到这人愁更愁了,挪了挪屁股,坐到门栏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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