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八戒与沙僧,赤身下得那无望海之玄黑海水之中,只入得三五丈深处,再看之时,即见四方暗如浓墨。
那八戒唤了一声:“沙师弟!”
沙僧在身后约一丈开外,听得八戒声音,急回道:“二师兄,我在这!”
八戒回身道:“这水中这般黑暗,我等下水之时,也只是个睁眼瞎,却去何处寻什么妖魔?”
沙僧亦道:“再往下之时,怕分不清方向了,岂不误在此间?莫不如先回,与大师兄再商议,别有计较!”
八戒道:“即如此,先回!先回!”说罢,一个转身,不一时,二人即出得水面。
行者见状,急问道:“二弟怎地就回了?”
八戒道:“那水中就如墨池一般,我们下去也是个睁眼瞎,于事无补!猴哥,我们也是个过路的,莫不如不睬他,前行要紧!”
金蝉子听罢,喝道:“你这糟糠野彘,我等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即遇他人有难,岂可袖手旁观、视若无睹?为师即已允下解求此方生灵之任,又岂能自食其言,负了此方水族?!”
那八戒嘟嚷道:“慈悲为怀,慈悲为怀,西行取经十四载,到头来,我们演戏,他人搭台!”
悟空听罢,喝道:“八戒,再敢顶撞,小心孤拐上打上几下偏棍!”
八戒听罢,急跳至金蝉子身后,对金蝉子道:“师傅,救我,那猴子棍重,要真打上几下,不死也瘸了,岂不误了南行!”
金蝉子慈面淳音道:“八戒,切莫惫懒,与你大师兄计较计较,当如何收伏这水下妖魔。”
金蝉子说罢,又埋怨道:“悟空,想你即来历非凡,又在那八卦炉中炼就不灭金身,又习得天罡三十六变,又得此一根不世之棍,如何却在此处却一筹莫展?岂不枉费了我三界众神许多心思?”
行者听罢,也不恼怒,笑吟吟对金蝉子道:“师傅此言差矣!若那妖魔敢从那水中出来,与俺老孙大战三百回合,是我平生之愿也。只是这水下,那妖魔藏头露尾,不知踪迹,俺老孙实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再则,岂不闻‘五行相畏’?俺老孙本就不习水性,此时又在八卦炉中炼了这身‘三昧真火’,愈发是水火不容也。”
悟空顿了顿又道:“若俺老孙一时恼怒,将身化一擎天巨将,又将这金箍棒也变作一般模样,立在那空中,使个神通,将这大海搅个底朝天,却不枉杀了这水族之中无数生灵?一时又违了师傅心意,岂不是十分过意不去?”
金蝉子道:“悟空,不是要你发狠,一并将这水族剿灭了,却是要你用些心思,将此妖魔寻来,好荡清这无边海水,还此水族一片清净,我等还复前行!”
那行者听罢,回金蝉子道:“师傅莫忙,待俺老孙看看,再作计较!”
说罢,即将身摇一摇,便见那行者通体燃起三昧真火,又目运两道金光,脚下一跺,驾筋斗云疾驰而去。
那龙龟妖神见状,战战兢兢问道:“大圣方才使得是何等神通,那火一眼便知,绝非凡火!”
八戒笑道:“你等化外之人,当然不知,此火乃是‘三昧真火’,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炼出来的。”
龙龟妖神汗流浃背对众人道:“此火熠如白日,十分刺目,一时初见,不觉心惊,诸位圣僧见笑了。”又对金蝉子道:“圣僧稍待,小神将那水中兄弟先遣散了,再来叙话!”
言罢,果真将身扎入海中,众人又听得一阵低鸣之音,一时,便见那海中“小岛”尽皆散去。事毕,又将身探出水面,摇摇身,除去身上水气,飞至那半空之中,躬身控背,立在金蝉子下方。
不一时,众人又见一道流光,疾飞至跟前。
“师傅!这无望海,真是海如其名,四面八方,不知多少路程,尽皆是这等海水,真是众生无望也!”那行者按住云头,对金蝉子说道。
“师傅,我再下去看看!”
那行者说罢,将金箍棒插在海内,立在空中道了声:“变”。即见那金箍棒疯长,一时,只见那上方已耸入宵,其下,又不知长有几许。
“师傅!我将此金箍棒立在此处,俺老孙沿着金箍棒下那海中,免得一时失了方向,找不到回来路径也!”
说罢,便将身猛的扎向水中。众人只听一声巨响,即见那海中腾起热气翻腾,云烟滚滚。
那行者忽又从水中跳出道:“俺老孙忘了将这火熄了,却将此处弄成个蒸面房!”说罢,即将那三昧真火熄了,又扎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众人在那半空之中,左右无话,约摸一顿饭工夫,忽见那水面涌动,须臾之间,便见那行者窜出水面。
那行者收了金箍棒,对金蝉子道:“师傅,此处下去实是看不清诸物。俺老孙捻着避水决,从此下去,恐有数百里路程,却仍未见底也!急难干事!却当如何?”
八戒道:“我等虽都有些水下本领,却都没有能耐在那水下分清路径,若要寻着此魔,须是上那灵霄殿,请玉帝遣些善水的天兵天将来!”
行者道:“方才灵霄殿上下来,在满天神佛面前赚尽了脸面,此时方到此化外之海,就回天庭请兵?岂不让满天神佛笑话么?”
八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却当如何?莫不如还依老猪之言,丢下他,走他娘的!”
金蝉子听罢,喝退八戒,对行者道:“悟空,除魔之事,三界人人有份。此时别无它计,你且放下心中杂念,向玉帝讲明缘由,请些天将到此,方为上策!”
行者听罢,忽思道:“前些时日追寻那魔,但见那魔一团黑气,路过这无望之海。此等无望海中,海水亦是这般玄黑,莫非那妖魔又隐于此间?即便不隐于其间,也必有关联也!”
思及此处,急转身对八戒沙僧道:“你等在此小心看好师傅,我去去就来!”
说罢,即将那无定神舟抛在空中。又对金蝉子道:“师傅,你在这舟中安坐,俺老孙去请天兵!”
金蝉子问道:“悟空,我们此来驾这无定神舟,也有一二日路程,你何时得回?”
行者道:“俺老孙也说不得辛苦,将这筋斗云打得紧快些,料明日便回!”
八戒笑道:“大话,不羞,记得你曾说上回追寻那魔,来回也有五六日,如何今日便说‘明日可回’?”
行者道:“追寻那魔之时,不曾驾筋斗云,只和你等一样,驾得是仙云,故而耗些时日。”
金蝉子道:“即如此,你却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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