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悟空,亦真亦幻间,三番被压于五行山下。若又加上七百多年前,为如来神掌初次指化五行山,压在山下算起,如今已是四番被五行山压住了。
他正要转身离去之时,忽又心生一计道:“今番再去时,定要破他的如来神掌!”
那悟空,就纵筋斗云,径下灵霄殿,再入通明殿,放眼而望之时,依然见那西天如来佛祖及满天神仙,似木雕泥塑,定格在那浩浩天宫之中。
行者又跳至那如来掌中,只见如来又开口道:“泼猴!你脱不得我手!”
悟空也懒得理会,只将身一摇,化了四个悟空,又摇一摇,各化四个悟空。如此算来,已是十六个悟空立在那掌心之中。
行者道:“走也!”
说罢,那十六个孙悟空,朝四方上下,不同方向飞去。因那行者早前在八卦炉中炼成一身本事,这十六个悟空中,虽只一个是真身。然而,这十五个分身却早又与悟空心意相通,彼见即是我见,我见,亦是彼见。
何期四五个时辰,那十六个孙悟空,往各自方向也不知飞出几重天,再放眼而望时,四周四下,尽皆是茫茫虚空。
那个真行者立定在一处,嘴脚露出诡魅一笑,自思道:“左右不过一坐五行山,就是压住一个,也还有十五个齐天大圣,你纵有法力,如何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认出我是哪个真身?嘿嘿!看你如何压我?”
方说罢,又放眼而望,吃了一惊道:“咦!又是此地,五根青气缭绕之柱?”
“这佛祖果然了得,如何就识破了我的真身?待我看看其余几路如何!”
忙一看时:“天!居然十六路行者眼前,就有十六处五指之柱!”
顿时,那悟空心下仿佛被重器击中了一下,浑身酥麻,瘫倒于地。他尤未回神之时,早又各见那五根柱子,倒转而下。瞬时,又各见无数落石,纷纷扬扬,从天空坠下,将这十六个行者,民皆压在那“五行山”下。
悟空大惊道:“咦!却原来,这十六个行者,尽皆压在一处!”
悟空自那山下爬出之时,急收了其余法象,抬眼而望,见那山顶处,还是三个大字——五行山。
那行者坐倒在山前,忽心思道:“怪哉,即是十六个行者,各打出数百万里里程,如何竟能同压于此山下?怪怪怪!内中定有蹊跷,定有蹊跷!”
那悟空坐定在山前,思索许久,未获其解。这次,他却不敢立即上那灵霄殿前,只痴痴的坐于五行山下,反复念道:“定有蹊跷!定有蹊跷!”
许久,他才缓解心续道:“也罢也罢,即脱不得他手,那就不脱了罢!”
......
又说那金蝉子及八戒沙僧三人,在悟空身前望着悟空,只见那悟空红扑扑的面容之上,恰似六月的天,小孩的脸,有惊的,有痴的,有怒的,有哀的,有喜的,却似个脸谱一般,反复变幻。
忽一时,那悟空脸上却不再变幻了,八戒抱着一颗桃果,痴痴的笑着道:“咦,这弼马温怎地了?却不变脸了儿了?”
那悟空恍恍惚惚,在梦睡之间,忽听得“弼马温”三字,猛的惊醒,大喝了一声道:“哪个在背面骂俺老孙?”吓的那八戒连退了三步,骂道:“你个该死的猴子,吓煞老猪了!”
悟空忽的睁眼,看到三人围坐在自己的身前,回回神,诧异道:“师傅,你们怎么进来了?”
金蝉子道:“悟空,为师等见你旧不曾回来,八戒又按耐不住,就只得进来寻你了!”
那八戒也走向前道:“猴哥,方才你这般,跟个醉猴一样,又不住的变幻脸色,究竟是何说?”
悟空道:“咳!方才做梦来着!”
八戒道:“做的什么白日美梦,就将那喜怒哀乐,一发全都遇见了?”
悟空道:“实不瞒尔等,方才老孙又梦到旧时那话了!”
众人诧异道:“旧时那话?是何话?”
悟空道:“不好说,不好说,不当人子!”
八戒道:“诶!你个弼马温,好歹我们也替你哭了一场,你半字不说?是何道理?”
悟空诧异道:“你哭什么?”
八戒道:“初见你时,见你脸上似火烧过一般,俺老孙以后你死了,忍不住掉下泪来,这不是平白这你哭了一场?如今问你时,你却不敢说梦中之事!”
悟空道:“呆子,你可成个人?又不曾打闹,就会无故殒命?你咒我死哩?”
八戒道:“嘿!你个弼马温,常言道‘关心则乱’,不止我哭了一场,师傅也哭哩!”
悟空听罢,却又转喜道:“这么说,是俺老孙的不是?”
八戒道:“可不吗?”
金蝉子亦问:“悟空,初见你时,浑身滚烫似火烧过一般,后来却又褪了火色,何也?”
悟空道:“师傅,想是那白泽之丹化于体内了,俺老孙初入此木时,忽觉周身炽热难忍,故而就寻着此处,小憩片刻。却不想,方坐下时,就梦着那旧时之话!”
悟空又说及此及,八戒又忍不住问:“究竟何话?”
悟空苦笑一声,对众道:“也罢,说也你听也无妨,俺老孙实是梦见当初大闹天宫之景。”
八戒笑道:“怪不得你那脸上,就是六月的天一般,变化不定。原来是这等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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