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行三百余里路,阮阿青方才到了一处歇止之处。此时此地并无商队休息。阮阿青取下囊来,方才仔细查看。之所以连夜远行,一是担心神木王鼎会吸引冰蚕前来;二是担心冰蚕会相互吸引或者争斗,三是要查探背囊中有什么奇异之物可以遮掩冰蚕气息。按着自己猜测,神木王鼎本身对冰蚕吸引并不大,而是要以香气引诱。所以她才担心是冰蚕吸引导致。可是慧净和尚并不能完全控制那只冰蚕,她却怕引起麻烦来。
将金银,银票,及书册放置于一旁,她查看起其它物品来。首先是些珠宝饰物,然后是些绫罗之物,这些都应当没有异常。一些江湖上常用的药物,也应当没有事。虽然她用星宿派功法配制的引虫香让鼎中的冰蚕有些反应。然后就是一些她在洛阳得到的一些稀奇之物。
阮阿青一样一样的将之放在鼎内。虽然有几样会导致冰蚕发生异动,但是却似乎是较为厌恶。阮阿青将这几样东西挑在一起,放在一个小布袋里。然后又放进去一物,发觉冰蚕有些异动。只见这两只冰蚕一左一右爬了上去,在其中安歇,形如太极。只是这块物品有些略小。
查探了剩余的东西。阮阿青取出一本布册,一一对照。用手指在一个名字上点了点,“伤心石,或者称为伤心木。”自从得了与神木王鼎接近材质的物件,阮阿青就有了兴趣,经常查看,但是大多数是只看看就会打赏,只有一些极小的物件,她才会高价买下。而这一块就像一块当千大钱的铜钱。
这块伤心石或者叫做伤心木的不确定物品,却每个名字都有两个故事。
“蜀王将此镜,送死置空山。冥寞怜香骨,提携近玉颜。
众妃无复叹,千骑亦虚还。独有伤心石,埋轮月宇间。
《华阳国志》:武都有一丈夫,化为女子,美而艳,盖山精也。蜀王纳为妃,无几物故。蜀王遣五丁之武都,担土作家,盖地数亩,高七丈,上有石镜表其门,今CD北角武担是也。后王悲悼,作《臾邪》之歌、《龙归》之曲。”
“传太古之时,有一女子思念父亲,使马接其父归于家中,尝戏言于马曰嫁之。马信以为真,呈诺。父得知,杀马剥皮,晒于院中。此女戏之,言马自惹其祸。马皮裹此女飞去,化为蚕桑。其茧为蚕,其木为桑。此石亦木纹,与桑若类,故称为伤心木。”
思索良久,她又看了看盘踞在伤心石上的两只冰蚕,发觉两只冰蚕的气息渐稳,伤心木中已经结了霜花。将伤心石固定与王鼎中,阮阿青不由得吐了一口气。这样她就有时间细细筹划,而不是要思考要转道轮台往东,或者转道吐蕃青海往东。天山灵鹫宫,星宿海星宿派,只要过上些招式,估计都能认出她来。这两只冰蚕虽然小,但是如果按照慧净那只推算,几乎要有八九分可能。
不需要毒虫喂养,如果就此向东,全力而行,她就能在半个月赶回长白山中。这样算来要节省二三月时间。况且如果让这两只冰蚕自行采食,她恐怕控制不住。而每日引毒虫前来,却担心惹了慧净,导致慧净误了行程。或者其他人物,比如星宿派丁春秋。万一现在碰上星宿老怪,她恐怕只能奋死一搏,连和解的可能都没有。她身上可是有着星宿派三分之一的传承,而且目前所学所有武功都不能宣扬于人前。
如今冰雪消融,想必江南已经是莺飞草长。按着节省的时间,此时她应该去长白山。但是如今有了时间筹谋,她却想着去一趟武旦,或者蚕丛国故地。有着冰蚕感应,她也许能找出一些让冰蚕留恋之物来。至少,也有时间尝试寻找下那慧净从怀中所掏出的桑蚕叶。等慧净过了京兆府,即使没有收获,她再选择行走的余地也大多了。
做出了决定,阮阿青决定返回中原,或者说从西夏到蜀川。
一路上的商旅渐渐的多了起来,其中还有几个商队是从中原到和田去的。当然这个多也是相对于她的速度来说的。她高来高去,此时已经能够一天行走四五百里,加上天长夜短,她更有时间在歇息的时候看看这西域南方的景色。倒是发现几个小山谷,如果用来隐居倒是不错。可惜她并不做停留,也不希望有能用的上的一天。如果她是一页轻舟,却是已经下了千万重山。
从利州到梓州地界,然后往西南去了CDCD往西三百里,可见大雪山。这就是一个小厮给她讲的故事。
从绵延千里的冰雪长白山和绵延千里的昆仑山中走出来,阮阿青却没有想法再去大雪山。此时来CD已经是有些奢侈了。也是她对这对冰蚕有着些许的期望。经过几次询问,到了武担山中,阮阿青却没有发现任何能让这对冰蚕起感应的事物。
然而,令阮阿青哭笑不得的是,这对冰蚕对武侯祠的许多东西都有些兴趣。一个是赵云雕像,另一个是武侯前面的香炉,然后一个是武侯祠中的横梁。如果说雕像是因为阮阿青将木鼎过于靠近的缘故。而那座香炉则是因为有着许多檀香。而这座横梁,却是阮阿青为了躲避江湖中人物。
原来却是两个江湖门派的事情。诸葛堂与千巧门却是要商量其中一个更改门派名称。如今却是诸葛堂要在这武侯祠中商议如何应对。之所以在这里,却是因为举头三尺有神明,为了防止大家泄密。而且诸葛堂拜武侯祠天经地义,连千巧门也不能在这时候来兴师问罪。否则,一个大义压下去,千巧门就失去由头。
阮阿青听着他们商议如何比武,如何比机关,如何比杂学星术。开始,还对这诸葛堂有些看不上,但是如果得了机会,也是一个不错的门派。但估计是受了武侯影响,另一个门派不仅名字相似,连发展也和他们重叠。于是就闹出矛盾来了。诸葛堂絮絮的说了一个时辰,这才散了去。
当阮阿青从梁上跳下来,再看王鼎中的冰蚕时,只见两只冰蚕正在往伤心石上爬。这一段时间,阮阿青发觉冰蚕并不是被王鼎克制,而是只要爬在王鼎中,就会有些萎靡。而伤心石又有些吸引冰蚕,所以这对冰蚕就赖在其上。当然每天还是有几次试探的往外爬出。尤其是碰到有吸引的事物时。然而这横梁雕梁画栋,就算再如何,阮阿青也不敢损毁。
然后阮阿青又去了一处,却是嫘祖庙。庙门正在翻修。翻修诸人见是一个女子,也不驱赶,任其在庙中行走。阮阿青忽然听得鼎中似有动静,连忙取出查看。两只冰蚕已经爬到孔中,看到阮阿青,急忙又缩了回去。阮阿青手中捧着鼎,在庙中走出,看到两只冰蚕似指针一般,在伤心石上打转。
绕过几步,阮阿青看到一根乌黑的木头,用手指关节敲之,有玉石之声。一个匠人见她对这根木头感兴趣,说道,“这是城中善信柳家捐赠,说是这木虽然坚固,但是却是起于塘中。柳家不愿用于家宅之上,但这梁木实在坚固,所以不舍得舍弃。嫘祖庙化缘,他当即将这根梁木捐赠,说是要结一善缘。”
“哦。就没有人讨这一根奇木来。”阮阿青好奇问道。如果运至洛阳,恐怕能值一千两银子。只是这木材玉石之色不是很浓厚,所以还是坚固的很。
那匠人顿时来了兴趣,“怎么没有,城中的好几家听说都讨过。而且有商人更是出了二百两银子的高价。但是柳家并不怎么缺银子,不想出售。还是庙祝三次前去,这才讨来这镇庙之宝。”
阮阿青看着梁木中有几个修整的缺口,估计是这乌木被砍去了几段枝桠。但是她并没有询问这几段枝桠的去处,而是打算回去,去询问一些商人是否有类似的物品出售。阮阿青又看了看这座庙宇,发觉并没有其它吸引冰蚕的注意的东西,这才离开。
等行了一段路,阮阿青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又转身回了去。这个庙祝三次去了这家求取,倒是有些古怪。
等她悄悄的走了回去,发觉那个匠人正在跟一个人说话。那人一身青衣,只是这颜色有些过于明亮,头绾道髻,却像一幅道人打扮。只见青衣道人说道,“我本来还打算着将这根木梁换些钱财,如今连一个女子都能看出珍贵来,这就不能换了。如果还有其他人来询问,你还照实说。只要我们不卖这根梁木一分一毫,也就算实现了柳家的誓愿。到时,过年过节,都能化一分善缘。等你回去,就把那些枝桠烧了去吧。”那道人有些心痛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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