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颜今日颜面尽失,心下甚是沮丧,一跃跳上船舱,身法倒颇见潇洒,回头道:“还请两位稍移玉步,随我回见皇上。”
岛上诸人见完颜明恢要离开,均出言挽留。耶律石道:“咱们都是一群莽夫,若走了你,只怕不成活。”
完颜明恢环顾众人,最后目光落到江紫凝身上,寻思:“若不是我当年负如意太深,她也不致酿今日之苦果。”又转向赵无邪,心想:“我和无邪都是害了她一辈子的人!”当下道:“经此一役,诸位当知分则衰,合则盛。江族长德才兼备,当是三族总族长的不二人选。”
江紫凝摇头道:“我差点降了东瀛人,焉能受此重任!”完颜明恢摇头道:“打仗不比治国,须得用间伐谋,我完颜明恢纵使百战不殆,也不过是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江族长爱女之心如斯,若加推广,定能胜任此职。你也不必再推却了,莫非你还要什么放之不下的?”
江紫凝心想:“我夫死女丧,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当下颔首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耶律石拍手笑道:“让小凝当族长,可比我这莽夫强得多,若有人不服她号令,便是与我过不去。”此言既出,纵有不服者,也是不敢吭声了。
完颜明恢卸下重任,松了口气,忽听小次郎道:“赵无邪,我想将主人的骨灰带回国去,能和你们一起走吗?”赵无邪笑了笑,望向完颜明恢。完颜明恢心想:“岛上东瀛人只剩他一个,饶他一人也是孤掌难鸣,不如做个顺手人情。”便道:“也罢,不过你须得先随我们回中原。”小次郎微一迟疑,点头应了。
杨楚儿郭襄张君宝等均登上楼船,与岛上诸人挥手做别。这数月来他们联手抗敌,已成肝胆之交,临别饯行,自是泪水潸然。
江昺儿被江紫凝抱在怀里,不住向远去的赵无邪等人挥手,嚷道:“无邪叔叔,明恢叔叔,昺儿知道了你们都不是坏人,改天一定要回来看昺儿,一定要来……”
赵无邪和完颜明恢见他的身子越来越小,最后化为远处的一个黑点,不禁对视一笑,均想:“咱们真不是坏人吗?”
郭襄抱了郭兴,叹道:“兴儿,咱们终于要回家了,也不知你爹爹在哪里,是死是活……”杨楚儿正欲说起郭破虏之事,但随即想到此事与完颜明恢有关,她既不愿再惹事端,更不想插手别人家事,也便只字不提。
一行人乘舟北上,不多时已回至珠江口,昔日的战场崖山便在眼前。赵无邪见高崖独立,那日的血战的惨状又自现于眼前,不由得一长叹息,忽听鼓乐喧阗,却见数十艘竞舟上,壮汉喊声如雷,自旁呼啸而过。
完颜明恢喟然道:“今日当是元宵佳节,当地居民把舟竞赛,倒也惬意。”伯颜笑道:“那是咱们圣上治国有方,方使海内升平。”赵无邪忍不住冷笑道:“难道宋时就没有竞舟了?”伯颜老脸一热,冷哼一声,不加理睬。
次日清晨,众人弃舟上岸,忽听得礼炮响起,当地官民夹道欢迎。赵无邪笑道:“不愧是当朝丞相,果然一呼百应。”伯颜却是心下奇怪,自己乃是奉了皇上口喻南下,知情者剩少,直至到了广东境内,才调集兵马出海,沿途官府该不知情才对,难道此间又有什么大人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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