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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配机商给外行人的配置从性能上分一般为两种:一是头脚比例严重失调型,类似于大多数的品牌机。这是妄图以某项特别的性能吸引人的眼球和注意力。譬如他可以说:‘哎兄弟,要不要来款P42.8的CP啊?强悍得很哩!’然后将啥子核心新技术啊、点零九微米啊、800MHz啊通通端上盘来,好像把你当成内行人一样,然后突然间做出醒悟状:‘哦?FSB你兄弟不晓得啥子意思啊?没关系的,我给你说一下你就明白了……’开始细心讲说,态度非常诚恳,令闻者不得不痛下决心,非买不可——何况人家还说:‘绝对是全场最低价哟!’
“或者:‘我给你推荐的这款FX5700LE是显示市场上两大公司之一的公司最新推出的显示芯片,效果可以跟FX5600干……你不晓得得FX5600啊?没关系没关系,兄弟我跟你讲一哈你就晓得了……’开始表演。
“第二种是非常平衡型,至于什么叫‘平衡’呆会儿我再跟你讲。这种要上乘一丁点儿。其中又可以分为几种,比如全部配置均为名牌型、部分配置为名牌型、全都不是名牌型。我这儿只给你粗略讲一下名牌和杂牌的区别,其它的凭你的智力应该没问题了。所谓名牌是指冠着全球知名的大公司或大厂的产品,一般在质量方面非常有保证,但价格比较同类杂牌产品高得多,并且官方价格比较明朗化,利润空间不是很高;而杂牌是指你只能在市场上看到实物,而在无论哪种媒体上都看不见其信息的配件,这一类可以标上很高的技术参数,而价格给得非常之低。譬如一台17寸CRT显示器可以标明点二四或点二一的点距、5MHz的带宽,而且它确实有这么高的技术,无论你用什么软件测出来或自己计算出来都一样。在同样参数的名牌产品中市价一般在一千以上,杂牌的却只有八百多。但杂牌的不给你健康方面的担保,最多一个国家强制认证,或者质保期比较短——你明白了吧?技术参数一样,它也可以在其它方面缩水……竹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皱起眉头。
大二下学期的今天,亦即开学后的第四个周末,确切时间是周五晚上八点过半刻,地点是在一教大楼六楼2号教室,通明,整间教室只有两个人类。
我舍弃宰杀自己电脑的大好机会跟着欧阳竹若同学下爬四层楼又上爬六层楼,原因只有一个:她要配电脑了,而我恰是个中至少半个能手。
但在我长篇大论下她居然只是趴在以双手做枕的桌上望着我,一直保持着微笑,时间超过了十五分钟,连一个问题都没有——而根据我的观察,她是一个纯粹的机盲。
竹若眨眨水灵的眸子,开口:“在听啊,你不是说那些什么东西缩水吗?”
我揉揉眉心:“那我问你,你懂什么叫‘国家强制认证’吗?”
竹若微侧半边头,认真想了想:“什么什么的?没听过。”
我感觉到双手有掐某人的脖子的冲动:“我……我在半分钟前才——说——过——”
竹若睁大眼睛:“是吗?那是什么东西?是电脑吗?”
我的十个指头已经成了鸡爪形:“不—是——”
竹若蹙起双眉:“不是啊?那是什么?莫非是显示器?硬盘?主机?”在我正要爆发时,她突然欢叫:“啊!我知道了,是软件!”
我重重吐出一口气:“都不是——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竹若点点头:“嗯。”
“你是不是真的要配机?是不是真的要用电脑?是不是要让我帮你配机?”
“这是三个问题吧?”她想了想,说。
我两只手都在抽搐:“三个……”
竹若宽容地说:“不过没关系,这三个问题都很简单,我可以全回答了:不错,你说对了,完全正确。”
日光灯白色的灯光好像开始闪烁,灯管里似乎有电光在跳跃。我凑近她的脸,沉着嗓子:“那你为什么不听我讲?为什么听不懂的东西不问?为什么一个问题都没有?!”
“有你就好了,我干嘛还要弄懂这些?”她眨眨眼反问我。
我在猝不及防下怔住。
“你会帮我的吧?”竹若问我。
“呖?”我下意识地出声。
“那不就好了,有你帮我,我有啥好担心的。”竹若的语调地平线一样平静,好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你怎么了?”她终于发觉我的异常。
我:“啊?没什么。继续吧。如果预算是在五千元左右,普通配机商不会太在意你的实际需求是什么,通常情况下CP会给你推荐Intel的赛扬D系列,一般为320和325两款,这是这个价位非常正确的搭配之一;次一级的选择会推荐AMD的闪龙系列……但是我刚才说过了,他不会太在意你的实际要求。就算你是需要处理大量的工作而非把电脑主要用于娱乐,他一样的会推荐你搭配系列显卡……然而在内存方面对机器的速度影响……光驱的主流已经是DVD……显示器没有必要选择太过高端的,会造成预算紧张……太在意参数并不是完全正确,因为平常的使用不会有太大的差别……至于电源……机箱和键盘一样需要外观……”
***
头顶一声闷雷。
竹若整个人极明显地一颤,往下一缩,头钻到了我胸前,仿佛要遁入我的身体去躲避。
我凑在她的耳边轻轻道:“别怕。”顿了一顿,“我在这儿,什么都不能伤害你。”
竹若没有言语,挤得更紧了。
由大雨带来的清凉似乎荡然无存,燥热由体内向外迸发。每一个贴着竹若身体的部位都感觉到了高热——不但来自我,也来自她。
但这一份热量完全没有白昼那份暑热给人的厌恶感,反而使人无论从身体还是精神上都觉到无穷的欢愉和兴奋。
下鄂贴在她的头顶,与她光滑柔软的秀发摩擦着。
被子被蹬到了床内侧的角落里。
后来我突然想到,如果这时她的唇在我的嘴攻击范围之内,我一定会发动无法抑制的攻势——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无法抑制。
雷声由远及近,并且逐渐由离散型转变为连续型,绵绵不断滚动。
窗外的闪电“刷”地一下划过来,又“刷”地一下刺过去。每一下闪亮过后我都能清晰地看到竹若蜷曲在我怀中的身体轻微而剧烈地颤抖着,如此娇弱,再无半分平时在我面前宣称“比你高一线”的豪态。
喉间一堵,一股冲动以强大的瞬间爆发力倏然占据我整个身体。我的双臂尽可能地把她拥住,让她暴露在外的部分尽量减少。动作是如此强烈,以至于略有一点粗暴,让竹若柔软的躯体都生出自然的抗拒,她极低地呼喊出声:“啊……”我把嘴唇埋入她浓密的长发间,不断重复:“竹若竹若竹若竹若……”
保护她。这是我此时唯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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