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潮犹如汹涌的江水,一路沿着建昌卫奔腾而下,淹没了会川的同时,还继续向南流淌,不知将要停在哪里。
这些可怜的劳苦大众,即使在太平岁月,也基本没有片刻的享受。他们正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抬头看老天爷脸色,低头看县太爷脸色。每日都在田间地头劳作,去供养那些达官显贵们,若是遭遇天灾人祸,往往便会成为浪潮中的一粒沙,随波逐流。
混在人群当中,有一个满面灰尘的弱女子,说她是弱女子,可能也不是很贴切。和很多中原女子有一个显著的不同点,这个女子瞳孔中有一丝蔚蓝,鼻梁挺直,瑶鼻杏口,虽然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但无疑这是一种别样的异域风情,而更为与众不同的是,一个女子并没有裹脚,相反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长途的奔波,走起路来十分迅速。她低着头,脸上全是灰尘,头发也乱糟糟的,好像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貌,故意糟蹋这副好皮囊一样。
为了不引人注意,良玉已经这副模样走了很久了,即使她已经化妆改扮过,正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她多少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故意佝偻着脊背,装成一副嘴歪眼斜的傻子模样。
此刻她已经离开会川地界了,回头望了望,已经看不到会川城的轮廓了,她多少放心了些,于是找了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稍微歇息了片刻。
她不禁又想起哥哥来,时至今日,奚弘已经成了她心中唯一的羁绊,和挺下去的信念基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她再没有任何只得留恋的东西。
在杜府的日子里,她再一次领略到了人性的丑恶。杜斌每次看向她的眼神,都是那么的歹毒,仿佛自己不过是一件工具似的。而杜家的公子则更是狼子野心,卑鄙下流,三番五次来骚扰自己,不惜用各种方法威逼利诱,妄图令自己就范,现在想起来,良玉甚至都感到一丝恶心。
但是她并没有屈服,良玉自小好强,又身逢坎坷,一路上经历过太多大波大浪了,若是就这么屈服了,那她也就不是她了。
她仰慕奚弘,一个奴隶出身卑微至极的男人,最终能够成为千军万马的统帅,迫使东吁一国之主被迫求和,而她身为这个男人的妹妹,怎么可以向一个区区的安抚使公子屈服呢?
休息了片刻,良玉再次站起身来,她找到一个逃难的老婆婆,上前询问道:“这位阿婆,不知道建昌方向怎么走?离这里还有多远的路程啊?”
老婆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随即使劲拉住她的双手,劝诫道:“姑娘啊,听老身一言,现在只可南下,断断不可北上啊,那蛮夷之辈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建昌四周方圆几十里,哪还有什么人烟?即使建昌城此刻被新到的御史派员守住了,可也被蛮夷大军团团围住,你一个弱女子,要是去建昌,岂不是羊入狼群,断然没有生路啊!”
良玉听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只是这一笑,便让她之前全部的伪装全部脱落了下来,那个貌若天仙,倾国倾城的少女,一下子又回来了。
“阿婆,那个御史派员是不是年龄不大,容貌俊逸,肤色白皙,只不过身形有着消瘦?”良玉不禁又问道。
那老婆婆被良玉刚才那动人一笑略微迷住了片刻,直到良玉问起话来,她才回过神,不由得喃喃的道:“好漂亮的姑娘,老身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子,姑娘,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认识那位大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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