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寻秋正在和老道士对弈,老道士让了他五子,但韩寻秋依然是劣势,只不过只落后了老道士一二目。
“不下了,除了事皆休,我谁都下不过,无趣。”韩寻秋扔了两枚棋子,皱眉看向旁边的事皆休:“你和老道下?”
“不了,我和他下,那纯粹是找不自在。”事皆休叼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一颗草在屋里另一个塌上躺着,顺带着看他们对弈,闻言立马就转过头不看他们。
“试试,我让你七枚子。”老道士笑了笑,很鼓励的朝他挥了挥手,那双紧闭的瞎眼也都睁开‘看’向他。
“就算是十枚我也赢不了,明明每次都是落后一两目,可无论我怎么攻,你都轻松化解,不攻不打,只是一味防守,细算下来,每次都是你未亏……”事皆休吐出嘴里那根草,坐起来道:“我说,苏信结婚你们去不去?”
“我是不敢去,寿山公府和文官那头虽然也是水火不容,可既然是深宅大户,就见不得我这样的。”韩寻秋指了指自己的白发:“你猜他们会不会乐得见到一个发长堪比一人高的‘白毛怪’”
“那就不去,过两天提前把他拽过来单开一席就好了。”事皆休又看向老道:“你呢?去不去?”
“我自然是要去,诶呀呀,寿山公府那等豪门,我活了九十多年,还未去过呢。”老道士狡黠的笑了笑:“更何况,我算了算,苏信这小子娶的可不是他的真命天女,很可能会出事,我还得看看热闹去呢。”
“既然不是,他耍脾气又能如何,他娶的也不是甚么大户人家之女,只不过是一家伯府罢了,纵然是伯府中最要体面的舞阳伯府,又哪里能开罪的起苏信身后三家公府。”事皆休耸了耸肩:“我早知道了,苏信很早就和我说过,他看上的是御史大夫林润家的独女,叫甚么我忘了,总之苏信说她比谁都好,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认识的。”
老道士噗嗤一声笑出来:“林润,就是那个说本朝穷兵黩武说的最凶的那个?北方边军原本六十万军制,三十万正卒三十万辅兵,硬生生被他骂的裁掉了二十万,变成了二十万正卒二十万辅兵,得亏是没裁水师,不然寿山公怕是要跳脚,竟然看上林润家的独女,难怪寿山公府不让他娶……不过京里倒是有点风声,说是苏千山敬重林润为人,只是政见不同,所以不和他抬杠……算了不说这些,还是说说那日的热闹要怎么看。”
韩寻秋冷冰冰道:“林润的为人我无话可说,为官三十载一文钱不贪墨,年节礼物一概不收,堂堂御史大夫家中空无一物,可见清廉,唯独这政见太过迂腐,早些年寿山公就说要吞并朝鲜,部分水师需得提防西方蛮子在南边的根据地,所以未能带兵登陆,陆上兵马唯独少了那五万……”
“啧,这不是谣传吗,如何能信。”老道士扯了扯嘴角:“寻秋,你不适合论兵,你还是适合酿酒。”
韩寻秋干脆不再言语,弹起琴来,在他看来的事情就是这般简单:二十年前苏千山曾放言要吞并朝鲜,第二个就是东瀛,结果同样是二十年前,初到御史大夫的林润第一个建议就是裁军……
老道士和事皆休也都安静下来,韩寻秋在有友人的时候是不怎么弹琴的,他弹的极好。
“铮。”弦断了。
韩寻秋面色平淡,伸手向后面柜子里要去续弦,可无论如何都无法维持平静。
“我这琴……昨日刚换的弦,而且换的是好琴弦,纵然是一年,也都难断。”
老道士凝重开口道:“琴弦若无故断,不是你心不宁就是周遭有难……且让我算一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