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柄黯淡无光的乌鞘剑,比一般的剑要大上两三圈,大约就是所谓的巨剑。黄铜的护手和剑柄倒是被磨得闪闪发亮,让人不由怀想当年究竟是谁人曾手握此剑,仗剑江湖。
张尉深吸了一口气,右手紧握住剑柄将剑向鞘外一抽,忽见白光一闪,青锋骤现,竟有寒意扑面而来。张尉在心底赞了一声好剑,再一抬眼,已经看到一个和自己面貌相似的少年站在了眼前。
“你是剑魂么?”张尉迫不及待地问。
那和张尉一模一样的少年爱搭不理地挑挑眉毛,权当作回答。
“这么说,你认同我是新的主人了?”张尉按耐不住兴奋问道。
“就算是吧。”那少年脸上挂着不耐烦地表情,说:“我这也是受人之托,只是没想到,是这么一个迟钝的小子,我说,怎么感觉不到你的心力呢?你的内力和体力似乎都很强啊,这是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知道。”张尉讪讪地笑着。他还想再问些什么,那少年已经失了耐性,一挥手,消失无踪。
等在赤铁门外的唐谧和白芷薇看到张尉抱着柄剑走了出来,欢叫着跑上前去,围住他同声问道:“什么剑?什么剑?”
张尉笑呵呵地把剑抽出来,只见剑身上刻着“沉风”两个字。白芷薇伸出细长的手指,划过那两个字,轻轻念道:“‘沉风’,倒是和你的‘沉荻’宝珠象兄弟两个的名字。”
“可不是,本想多问问,那剑魂就不见了,一幅傲慢的样子。”张尉答道。
唐谧想起自己见过的那个剑魂,便说:“就是,这些剑魂似乎都高傲得很。”然后她一拍白芷薇的肩膀,道:“行了行了,赶快进去吧,时间可不多了。”
白芷薇几乎是被唐谧推进了那扇赤铁门,她只觉得眼前一亮,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一支金色的莲花座已经停在了她的脚边上,她略略思索,站了上去,任凭那莲花座载着她沉入坑中。
有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那些安静地躺在石槽中的宝剑好像并非是剑,而是一段段令人神往的岁月经年。沧海桑田,乾坤斗转,这些剑不论曾经陪伴过过怎样辉煌瑰丽的人生,如今却都回到这里,等待命运再一次开始轮转。
就在她若有所思的时候,心里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她,她抬眼看去,发现面前的两个石槽中分别躺着两把不同的剑。左手的那一柄有着银白色的剑鞘,看上去颇为纤巧,鞘上雕着繁复的祥云纹。右边的那一柄略略长一些,有着很特别的玉青色剑鞘,那剑鞘犹如玉色的大理石制成一般,有青白交互晕染的天然纹路,似乎能看出什么图案,又似乎什么都不是。
白芷薇觉得心里忽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两把剑,她可以取走任何一把。到底是挑哪一把呢,她在心中思索半晌,仍是没有答案,于是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抛向天空,然后伸出手接住那急速坠落的小东西,张开手掌看了看,微微一笑,拿起左边的银白色宝剑。
在剑鞘上那些交叠的祥云之间,她看见“雾隐”两个字,心中不由得想:你好啊,“雾隐”剑,你说命运有时候是多么奇妙的东西,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哎,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仍铜钱决定,这次的主人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半空横生出这样一句声音娇滴滴的慨叹,引得白芷薇不免抬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和自己完全一样的小姑娘正漂浮在半空中,便问道:“你就是剑魂么?你原来的主人是谁?”
那小姑娘摇摇头,道:“这个不能说,因为这与你无关,”
“不说算了,我也不过是想知道我究竟是从谁那里得到了传承。”
“那你就错了,在上一个主人死去的时候,我们剑魂的力量也会消失,所以,你什么传承也没有得到。我是新生的,就像你一样,是崭新而独一无二的,所以才有无限可能。”
白芷薇听了这话,不觉心有所动,却又一时抓不住那一掠而过心头的思绪。
我么?有无限可能的,崭新的,独一无二的,我。她在心头反复排列着这几个词,半晌意驰神迷。
等到白芷薇走出那扇赤铁门,迎头便被唐谧抱住。只听唐谧一叠声地问:“什么剑?什么剑?”
白芷薇笑着挣脱唐谧的熊抱,抬手抽剑出鞘,道:“雾隐剑。”
唐谧和张尉一见那剑,不免讶异地倒吸了口气,只因那剑几乎是完全透明的,仿如用纯净的寒冰打磨而成,剑锋一动,便有冷光漾出,寒意彻骨。好在唐谧如今已知道这世界有一种叫做“晶铁”的东西,不会再无知地说出“水晶剑”这三个字,问道:“是晶铁剑么?”
“我想是吧,几乎透明的晶铁,真是很少见。”白芷薇说,脸上有掩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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