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深夜三更,天依然还是那么冷,那么静。杨五哥带领李乃青和王子响,来到了他昨晚来过的地方。肉土包上,兄弟三人,分三个方向观察了一会儿动静,结果收获基本一样:一切太平无事。天太冷了,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被窝。杨五哥拍拍二位兄长的胳膊,指着土包之后的那面缓坡,说:
“请二位哥哥记住,我们一旦成功,撤退的路线就在这里,到时顺着这面缓坡而上,很快就会进入上面的大树林……”
该说的话说毕后,杨五哥又掏出了他的绳鞭。他知道,自己这借力飞越天堑的这点雕虫小技,身边二位兄长恐怕尚未俱备,所以他提前准备了一根粗绳索,只能狠狠心,委屈他们二位横渡“索桥”了。
杨五哥掂了掂绳鞭,一声呼啸,还没有让李乃青、王子响看清楚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他又像昨晚那样,稳稳站在对面围墙之上了。
这举动,这神速,直令李乃青与王子响惊诧不已,瞠目结舌。
王子响低声叫:“天哪,三弟!仅这一招,就让二哥我甘拜下风呀!”
“嘟哝啥呢,子响?快扔绳子!”李乃青催。
王子响扔出了那根粗绳索。
杨五哥接住绳子后,紧紧地拴在柳树上。那边李乃青,也将绳的另端捆死在灌木丛的树根部。王子响打头,李乃青第二,他们分别的手脚并用,像挂吊篮一样先后渡过索桥,跨上了围墙。杨五哥让他们顺着柳树落于花园之后,他又挥鞭直击灌木丛树的根部,同样借力飞回肉土包上,他要解除那根粗绳子。
当杨哥回到后花园时,三人稍息片刻,便由杨哥领头,王子响断后,直奔兰如住处。
兰如早等候在门边,当他将人请进书房时,杨五哥便向三位简约而又郑重地,相互介绍了一下。最后对李乃青说:
“大哥,兰如才是向素云母亲送那五十块银元的人。”
李乃青立即抱拳一揖道:“小姐,我代姑妈谢你了。”
兰如还礼说:“大哥客气了。区区小事,是兰如我应该做的。”
王子响压低声音,凑趣道:“喂,自家人就不叫小姐吧?不过,是叫‘弟妹’呢,还是叫妹子——更好、更妥?”
兰如略带羞色道:“二位哥哥,兄长如父,你们怎么叫兰如都好。”
大家声音很低,估计隔墙无人能听到,但气氛很活跃,几乎没有身居虎穴的味道。
兰如趁大家喝茶时细看,李乃青脸庞瘦削白净,满面文静,有一副稍带穷困的学究模样。而王子响,据她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天王气质,反是那大块头,大脸盘,倒是很像鲁智深。只不过他说话时一脸喜气,语言诙谐,相比之下比鲁智深更可爱。
待三人喝过热茶后,兰如即简略地向杨五哥汇报了一下情况,一是有关藏身房屋的事,二是黄三省今日仍是早出晚归,还无法知道那位大忙人哪一天才能闲下来。
兰如汇报后,便带杨五哥三人来到洗衣房。其实,这里除了较好安全系数外,生活条件是很差的,不能燃灯,没条件取暖,三条大汉仅有刚刚抱来的,素云留下的一套被褥。不过这样很好,盖着素云的遗物,睹物思人,无时不燃烧着复仇的斗志。至于吃的问题,兰如爱莫能助;但幸好杨五哥早有准备,哥仨带足了干粮,以及王子响爱好的酒。开水等问题,只好依赖兰如设法供给。
总之,杨五哥对兰如的努力很满意。他将在这洗衣房中安心地运筹帷幄,把握战机;也相信自己能从此地发起对韩中儒的致命一击。
兄弟三人稍稍打了个盹儿,天即大亮。不久,兰如就用画布遮挡着两只暖水瓶,送来了开水。她同时告诉杨五哥,黄三省又外出了。这消息意味着,他们兄弟三人,今天只能潜伏在这里蓄精养锐。
杨五哥让兰如稍留一会儿,共商一些与行动相关的事情。他从身上掏出一份自绘的韩家大院平面分布图。从摊开在桌上的草图上,可以清晰地看出韩家大门楼子、前厅、后院、以及东西两院。重点标出的有西院的紫竹轩、物资仓库(黄三省住西院仓库旁)、和后院的藏宝密室。
杨五哥向大家解读一下草图后,便要兰如从“香港门”处,到紫竹轩韩中儒住房止的这段路上,用红笔标出明岗暗哨的准确位置。兰如接过笔,十分审慎地,一连标明了五道岗哨。然后补充说:
“这五道岗哨的可畏之处,是他们分左右两边排列,可以相互照应,互为配合,甚至还存在相互监督,无人敢于松懈。而且,他们实行的是特种的‘三三’制。即全天二十四小时中,不间歇地三班倒,每班值勤仅仅三小时,休息六小时,所以每班都保持着旺盛的精力、精神,时时都是如临大敌的状态。同时,轮休中人员的住处就在前厅西角,很近。所以我想,一旦有事、有动静,五哥你们面对的,绝对不仅仅是五道岗哨上的六个人,而应该是三六一十八个。除此,还要考虑大门楼子外面人的杀进来配合……”
“好了,不要把事情看得太严峻。”
杨五哥挡住了兰如的话。大概,他认为此时此刻,过分强调敌情的严峻有伤斗志,不适时宜。但他又问:
“有关他们武器配备情况,你落实没有?”
兰如摇头说:“没办法弄的太清楚。反正,岗哨上每人都配有一支挺大的手枪。听说,那枪即叫大肚匣子,又叫二十响,杀伤力很强。而且,我估计那十八个人中,至少是人手一支。远不是我原来说过的,韩家只有十条枪。”
兰如说过后,杨五哥没再问什么,大家也都没有再说话。因为都发觉杨五哥在沉思。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杨五哥再度摊开图纸,一脸严肃,目光炯炯地向大家扫视一遍,说:
“请大家注意,听我安排这次行动中的各自任务。”
大家立即神情严肃地向图纸处近一步。
杨五哥用手指在图纸上,首先对王子响说:“二哥你和我一组,我俩的任务,主要是刺杀韩中儒和黄三省。具体,”他的手指在图纸上移动着,“我们从这里,走大道,直奔‘香港门’,首先解决这里的双岗,再顺势杀进紫竹轩,直取韩中儒。注意,这一路杀去,解决问题的速度要非常快,时间上最好争取在七、八分钟以内。行动中,我俩互为前后,主攻手是我,凡我飞镖所到之处,你必须立即上前缴获枪支——但尽可能不要放枪——当我们解决了韩中儒之后,回头再从这里向前,去堵杀黄三省。”
杨五哥稍作停顿,又说:
“这里要请二哥特别注意的有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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