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哥一行,从韩家大院出来后,直奔韩家后山的一段缓坡地带,然后进入大森林。选走这条路线撤退,是他原计划中的一部分,所以行动起来按部就班,从容不迫。
“大森林”之名,是当地人的称呼。据说,这片森林很大,大得面积不下神农架。若从此向东南方向行走的话,它南四川,东接湖北;其间有个号称一脚踏三省的圣母岭,大概就是这片森林的主峰。
这片偌大的近似原始森林的大森林中,万山峻岭,少有人烟,时有巨型动物和占山为王的土匪出没,所以一般少有人敢斗胆入内。但若遇急事,这倒是一片逃亡的好去处。因为,如若三五人进得这片大森林,那简直是沧海一粟,任他千军万马也难觅行踪。
不过杨五哥一行,此刻只是在大森林的边沿上,暂时尚无进去的打算。
休息中,他们开始就着山泉吃干粮。王子响倒是不用凉水,他美美地喝了上斤白酒。这一切食物和用品,都是杨五哥四天前预先藏到这里来的。
吃干粮时,杨五哥心情很沉重,他压根也没有想到,韩家大院一战会死那么多人。算了算,除该死的韩中儒之外,枉死者竟达三十一人之多,这虽属迫于无奈,虽是搏斗中无法避免的残酷性,但那毕竟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让他很痛心。
“还是别想太多吧。”兰如劝道:“想过没有,现在,我们终算从韩家夺过了宝物,毁灭了韩家的美梦;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摧毁、消灭了一个新型军阀,拯救的岂止是三十一条生命?账得从大处算,是吗?”
兰如的话说得很透彻,道理很明白。李乃青听明白之后,也劝了杨五哥几句。他说:“搏杀,是动物的本性,人也一样。那场合你不杀人,人杀你;我们有什么办法?何况正如兰如妹子所说,那些人是助纣为虐,而我们则为大义。何必惋惜?”
杨五哥听后点了点头,心情也坦然了许多。
大家吃饱喝足,兰如趁人不备,找了一个僻静处换上上了一套男装。掏出镱子一照,长衫礼帽,身材笔挺,倒也英姿飒爽,一表人材。
当兰如再出现于三个男人中时,大家看她也成男人了,而且是个俊俏的美少年。王子响上下端详兰如一阵后,说:
“妹子呀,你还是拖去这身衣服吧,啊?”
兰如不解道:“为什么?这可是五哥专为我准备在这里的呀。”
王子响一本正经道:“为什么,为了有你这一比呀,比得二哥我本来还漂亮,这一下相形见绌,突然丑得不是人了。”
“瞧二哥你说的,就这样儿,我咋仍然觉得你比天蓬元帅还漂亮呢!”
兰如说毕,大家都“哄堂”大笑了。这一笑,半天的紧张和劳累,仿佛顿时消失了一大半。休息一会儿后,杨五哥召集大家坐拢,开始分析眼下的情况,和商讨下一步对策。他首先总结性地说起,他认为今天的行动,虽然遇上了超人想象的难度,但总体是成功的。韩中儒被处决了,素云的仇基本上算是报了,宝物一件不少的全部取了出来,更可喜是,除李乃青被狗抓伤几处外,大家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说到这里,他特别强调了王子响的贡献。他说:
“今天,如果没有二哥顽强的阻击,我很难再从紫竹轩中走出来。同样,如果不是二哥力碎铁板,勇夺机枪,不仅我们取宝计划将功亏一篑,而且,恐怕大家很难完整安全地撤出来。”
“说啥呢,三弟!”王子响连连摇手道,“我们三个只是你的帮手罢了。所以,若论‘罪责’,三弟你应该当仁不让,抢作首犯才对吧?”
大家又一次大笑起来。
笑后,杨五哥继续说:“但是,今天行动中也有严重遗憾,那就是让黄三省逃拖了。黄三省的逃拖,是这次行动中最大的失误。这失误,将导致从现在起的,我们日后无尽的麻烦。”
大家都叹了一声。
其实,结止现在——甚至永远,杨五哥等人也不明白,不明白黄三省就在他们眼皮低下检了一条命,令他们失之交臂地躲过了一劫。
有些事也许是天意。如果他们当时发现了黄三省就藏在身边,只需一枪,自然也就没了日后许多故事。由于如此,杨五哥现在并不知造黄三省已经看到了兰如,但他此刻仍近似肯定地告诉大家说:
“今天,兰如和我都已暴了。由此也将牵连到金牛河,牵连到大哥、二哥。所以我认为,大哥今晚必须回家,必须带出、或者十分放心的就地安顿好大嫂和孩子们。至于二哥,暂时的光棍一个,仅为几间房子,倒是大可不必挂心了。”
兰如说:“你说我和你暴了,不会吧?你化了装,而我根本就没到前院去,没人见到我,有谁能把我划归刺客一伙?”
王子响说:“可是,明天他们就会发现你人没了。”
兰如说:“这个不是问题。有关这点,五哥和我早有预料:韩家出现变故后,他们定会认为我趁乱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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