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说,这洪福齐天的大好事落在韩家,似乎预兆着什么。他明白父亲是在启发自己。父亲向来嫌他粗鲁,却十分器重他的胆识。果然这次又得验证,他与父亲不谋而合,或说一拍即和,真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味道。父子商议作次政治投资,着眼点首先就是军事。这行当,他轻车熟路;搞政治,他也不乏手腕。而且正如父亲所说,这投资光明正大,与吕不韦当年那下三烂式的投资光彩十倍。
无限高兴时,他想,既然皇天有安排,有预兆,老父又极尽支持,自己定当努力一搏,没准儿还真能谋个九五之尊。遥想当年,刘邦和朱元璋,起事之前不过是一介平民,怎比得他今天的韩复信!
他踌躇满志,雄心勃勃的离家不久,便亲自到北京。在北京,虽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外国人。据介绍人称,那外国毛子,很有可能就是当年购买孙殿英宝物的商人。外国人就是外国人,眼力不凡。只看看他拍下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东西出自唐朝,还蠢笨地竖起了大拇指。
一铺照片摊在案上,大大小六十八件,其中金的、银的,铜的、瓷的,更可贵是那玲珑满目的美玉珠宝,直令那外国佬两眼如钩,口水直流。
“这一把总,要多少?”外国人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问。
韩复信伸手一比:“八十万。”
“白银?”
“黄金。”
“噜,噜——七十万。”
“七十五万——再少我枪毙你!”
“你说什么?”
“他说,再少了不卖给你。”
“k,七十五万!”
后来折算成若干美元,说好三个月左右,款到即成交。
※回来后,他想还是贱卖了。不过管***呢,有此也足够扩充、装备十万人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去年的腊月底,突然一个晴天霹雳震惊了他。黄三省的一封电报,就像一枚重型炮弹在他身边炸开,顿时震昏了他的大脑。他当时不仅因老父被人惨杀而痛心,更沉重、沉痛的还是那批宝贝被劫。稍许冷静后,他的第一反应是黄三省有重大嫌疑。因为事情明摆着,知情者只有三人。
铜铸泥塑的佛祖是不会劫宝的。
当时由于正忙战事,他无法拖身,故毅然决然,派副官丁枭代他回家处理一切。丁枭,是他从一个特务连长一路提拔上来的,人很能干,他十分信任。果然,丁枭不辱使命,在众说兰如等人已经投土匪时,唯丁枭精明过人,独持己见,并很快发现了劫匪行踪。当时令他无比高兴。心想,只要劫匪人在,几个不足道哉的毛贼料难逃出他的手心。可是如今,跟着跟着,咋***又让他们失踪了呢……
韩复信从沉思中抬起头来,又狠狠地盯了丁枭一眼。
此时,丁枭已像木桩一样站有半个多小时了。那形态毕恭毕敬,腰杆笔挺,好一副受罚的军人风姿。但从他脸上看,又像有一肚子话要说似的,多少带有怨气。
丁枭在想,自己像撵山的,赶鱼的,从白石镇一路日夜兼程追来,追到塘关人却不见了。到如今,拦在塘关收网的人无能,放走劫匪无罪,而他倒有过了。但他满腹怨气,却还得忍气吞声。因为那设在塘关收网的牛团长,是韩复信的女婿。
韩复信的女婿叫牛冲,独立团团长。其人徒有其表,大脑简单,草包一个,人却专横跋扈。故军营里人背地里叫他“狗婿何宗宪”。
“狗婿何宗宪”之说,引用的是一段远古的故亊:相传唐朝薛仁贵初出茅庐时,攻城拔寨,屡建奇功,而其功劳全被臣张士贵记到了自己女婿名下,每当皇帝问起某城某地谁谁攻克时,张士贵一律称谓:“狗婿何宗宪”。这里借用的意思,却是讥讽牛冲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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