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枭一时没有作答复。他两眼紧盯着那只质地白色,而又污垢不堪的布袋子。布袋子粗若水桶,高及一米有余,内装的东西撑得布袋四周凸凹不平,很像装了一袋子玉米棒子或红薯什么的。显然,这是各种宝贝形态各异撑胀而造成的。
“请问李先生,宝贝共有多少件?”丁枭问。
“六十七八件吧。”
李乃青一边回答,一边解开了布袋子上的扎绳。然后伸手袋内,很轻,很小心地,拿出一只金光闪闪的大执壶。
“哇!——”当兵的一片惊叹。
李乃青许是为让丁枭看得更清楚,他伸着胳膊,金壶在他手中晃着,手榴弹的拉弦也在他胳臂之下晃荡着。
丁枭看得心惊肉跳:“小心啊,李先生!”
“我很小心哩。”李乃青装进金壶,又拿出一只用纸包裹着的什么东西。他手发抖地,一层层打开纸张,里面顿时出一只晶莹剔透,雪白耀眼的玉碗。下面又是一片“哇”声。在士兵们的惊呼中,丁枭并没有过多的看那玉碗,而是提心吊胆,死死盯着那两根不断荡动的手榴弹的拉弦。这时他早已是一头细汗,惊惶中,他又一次失态地喊叫道:
“快装进去吧,李先生!不要再往外拿了!”
“不看了?”李乃青也擦着汗问。
“不看了,不看了!”丁枭叫,“你那弦在手上,何必冒险呢!”
李乃青暗自嘘了一口气。再拿,也没什么可拿了。于是借坡下驴道:“那就不看了,我还真怕弄出响动了哩。”
李乃青从新扎好袋口,并紧了紧布袋腰部的拴手榴弹的系绳。他做这一切时,做的是那么从容不迫,那么旁若无人。好像这天下,这学堂只有他一人存在似的。最后,他将布袋移至檐边台阶上,蹲下扛起道:
“走吧!”
他的声音不高,口气却像是命令。
他的冷静震慑住了所有人。
临出大门时,他回头对学堂摆了摆手,那神情,很像在对窗内的兄弟们说再见。其实,他在向这所他教过很多孩子们的学堂作诀别。
丁枭临走,吩咐牛冲继续监控学校,但强调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影响宝贝的安全交接。叮嘱毕后,他踌躇满志,随着李乃青向江边渡口走去。
这一路上,李乃青被前呼后拥着,很像显贵出行,十分壮观。不过这前呼后拥者们,都与李乃青保持了相当距离,并随时都作好了扑地卧倒的准备。
前面,先到江边渡口的官兵们,已经开始抢渡过江,只是船小载人有限,过得很慢。这期间,李乃青依在江岸岩石边,他面对江面,肩上的布袋半托半依地,搭在岩墩上休息着。看上去,他除那只拉弦环的手始终保持着警惕外,居然气定神闲,一脸泰然自若。好像一位待渡过江的旅游者那样神情自如,悠闲自在。一点也看不出,他对此次“单刀赴会”抱有什么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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