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刚一落地,番子们不自觉将手中的火把向前伸出,想借着火光将此人瞧个明白。
众人目光齐聚,只见那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身着青衣长衫,手拿一柄青锋宝剑,发色乌黑,随风飘动。只是脸上同样蒙了面巾,瞧不清样貌。但从身形看来,必是一位气宇不凡的少年。
那男子手抡宝剑,挽了一个剑花,挡在常伏恶身前,回过头对黑衣女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女子先走!
黑衣女子本就只想脱身,点头应下。
她双目环顾四周,发现已被团团围困在大院正中,四周无处借力。
女子又抬眼看向一处高墙,随即伸出手向院中那面高墙挥去,衣袖中徐徐飘出一根数丈有余的黑丝带。
丝带一飞而起,牢牢套在了高墙的一处檐上。
女子转头看着杏犬,却又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好娇羞地“喂”了一声。
杏犬赶忙看向女子,可这一回头,两人竟又四目相接,像极了那天在房梁之上初次相遇时的情景,竟又傻傻痴住了。
那女子将脸撇向一旁,缓缓伸出了左手,羞答答道:“愣着干什么,你······你快抓住我!”
杏犬回过神来,涨红了脸,赶忙伸手去抓。
手刚刚触碰到黑衣女子的手指,那女子的手却宛如触电般微微一颤,又缩了回去。情急之下,杏犬屏住呼吸,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忌讳了,还是一把将黑衣女子的手夺了过来,紧紧握在了手里。
女子那手纤纤玉手光滑柔软,肤如凝脂,细若柔荑。杏犬一向握惯了酒杯,握惯了兵器,从没像今天这样握过一个姑娘的手,或许在梦中也不曾有过。
以至于令他忘了二人是如何飘身飞到了这高墙之上,以至于女子慌忙将手从他手心里挣脱,才令杏犬如梦初醒。若是此时能摘去女子的面巾,那下面隐藏的,又何尝不是一张娇羞不胜的容颜!
常伏恶见杏犬二人飞身上了高墙,当着众多兄弟的面,居然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给逃了。气急败坏地冲着那神秘男子喊道:“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么?那就让我今天好好教训教训你这狂生!”
青年冷笑道:“今日我手中之剑已不想再沾鲜血,公公何不就此罢手!”
常伏恶哪里肯饶,一面挥动着手里的刀,一面骂道:“大言不惭,痴人说梦!”
那柄大刀直直的朝青衣男子压了过去,那男子不躲不避,任常伏恶大刀挥到。心中振振有词,默默念道:“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积句来巢,空穴来风,无我不破!”
一语念毕,眼看这大刀劈到,青衣男子身形一闪,似一阵疾风般刮了过去。那身法之快,院中无一人能瞧清。
常伏恶本想一刀得胜,哪想劈了个空,立马转身想劈第二刀。可刚要转身时,只觉胸口一阵翻滚,像是一柄利刃插入了心脏般钻心疼痛。又试着运了运气,想要镇压胸间的疼痛。发现一口真气竟从丹田提不上来,整个人像被施了法术一般定在了那里。
又听青衣男子道:“如果公公没有其他事情,那我便先行告辞了!”
“你······”常伏恶想要阻拦,可此时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看来常公公是没意见了,那多有打搅,咱们后会有期!”青衣男子虽蒙住了脸,可依然能从话语中感受到他脸上无比的轻狂与桀骜。
常公公没有答话,东厂的番子就更不敢言语,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眼睁睁看着青衣男子驾着轻功,大摇大摆飞出庭院。
番子们看青衣男子已经离去,都慌慌张张朝常公公围了过来。
手下一名掌班,伸了双手搀扶住常伏恶,小心翼翼关切道:“常大人,常大人······”
常伏恶神情凝重,表情痛苦不堪,并没有答话。那名掌班忙施号令,让两名番子扶常公公回去歇息。
两名番子赶紧迎上来,去搀扶常伏恶。两只手刚刚碰到常伏恶身体,只听他一声惨叫,随后止不住地呻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憋出一句话来:“轻点·····轻点·······筋脉全断了!”
几名手下只好将颤巍巍的常伏恶扶住坐下,不敢挪动半分,急忙去找来了太医。
过来半个时辰,太医被东厂的番子连拉带拽地赶了来。
太医掀开常伏恶的衣衫,认真瞧了一会儿,仔细处理了伤口,然后撒上了宫里最好的金创药。
忙活半天,常伏恶仍是面色发紫,两眼无光,彻底瘫软在了地上,情况丝毫不见好转。任凭太医如何包扎伤口,他都已经浑然不知疼痛。嘴里却一直发出着微弱的声音,吞吞吐吐含糊不清,如同睡梦中的呓语。似乎在反反复复叨念着同一句话:“风灵剑法······风灵剑······”
杏犬与黑衣女子逃出了东厂府衙,见无追兵追来,便领着黑衣女子,按照与荼肥之前的约定,打算去往摘星茶楼汇合。
路上这两人一前一后,各自小心戒备,其间并无言语。黑衣女子跟着杏犬走了一会儿,心想此时多半安全了,便也停住了脚步。
杏犬听女子脚声骤停,朝前迈了几步,也缓缓停了下来。可他并没有转身,因为他知道,黑衣女子这是要走了。
他虽然从一开始就不清楚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何目的,背后又牵扯着谁的利益。以至于上次是如何在房顶相遇,今天又如何深陷在这东厂大院之中。这些数不清的疑惑,他都不愿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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