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为了表现自己的质朴和谦虚而诽谤了崇高的精神祭坛。中国作家关心的事情:人民要求他们关心的事情太多了。常常有人要求我:你为什么不去写写这个那个?好像写了就有用,好像作家专门是干揭发工作似的。他们只理解作家工作中的一部分。作家主要是揭示心灵的奥秘的。他在生活中有愤怒,但最后是通过艺术展示开来的。一个写作者在社会责任方面的压力是非常大的,他所能体现和表达的只有那么一点点。他们在解决人们所渴望的现实问题上,力量是相当微弱的,他们与记者不同。他们的影响在心灵方面,这是必须一再提起的。
由于这个内向的,长久的,极其艺术化诗化的特征又往往逼使一部分读者和作者从另一个极端去理解作家和他们的文学,即文学艺术完全是纯粹孤立的,是无关于训诫教导道德政治意识形态等等,这就走入了另一种荒谬。
一个生命的全部感知,也包括了那一些。一个质朴的,有责任心的作家艺术家也不会对那一切忧愤纷争等等无动于衷。好的艺术是艺术家对生命的一次综合体验和表达。
艺术特别具有回忆的特征。记者只是报道。有时作家也要求自己的作品,自己的创作活动有报道的特征,但那只是一种品格的追求,实际上骨子里还是回忆。一个开放的社会,一个思想上的多元竞争的社会,才会有大艺术家的产生。这是显而易见的。所谓的混乱恰恰给了创造和幻想的自主*,但是竞争的社会失去了某种理想主义的基础,给那些理想主义色彩,浪漫主义色彩很浓的艺术家以极大的痛苦。真正的艺术家无论选择什么样的创作风格,骨子里的理想主义也还是非常重的。
但是现实生活中没有竞争没有各种**的展现,甚至是没有混乱和苦难这一切,而代之以另一种东西:理想主义,条理化规范化的生活,又容易走向集体的盲目,出现很窒息的生活和政治。那时候不仅是物质上的贫乏,也会带来精神上的贫乏,艺术肯定也没有前途。在一个思想,哪怕是很好的思想整齐划一的年代,也不会有大艺术家的位置的。
不过,如果任凭一个时代一个社会的混乱,竞争愈演愈烈,苦难就会蔓延得无边无际。这样的环境形成了制约的力量,理想主义的力量,就要在艺术等方面,在意识形态等方面全面地加强。看来时代要塑造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付出的代价是太大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国家不幸诗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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