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岩注视着地图上的敌我标识,很久才开口道:“我们的女王陛下看来是要跟我们持久作战了。只可惜,耗不起的是我们。”南飞燕指着地图讲解道:“我们只有三万多人,其中山上两万,山下一万多。而我们当面直接对战之敌就有八万多,女王只放了两万去监视我们的山下部队,其余六万都在山下。看来,她也认为此战的关键是在山上。”南天鹰也讲道:“我们的防御工事还好,她们一时无法攻破。但长期耗下去,她们总能得到补充,而我们很难,这才是大问题。”“所以,我们要速战速决。我们原本希望女王会派军队迂回进山,而我们则可以利用地形分割包围她们,以达到各个歼灭的目的。可是,现在看来,女王根本不着急,而是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怎么才能让她有大动作呢?她要是不大动,我们也就难以找到破绽。”山岩皱着眉头说道。
“女王不着急,原因无非有二。”雅娜分析道,“其一,女王收复大片失地,别管是怎么收复的,都可以大吹一番。有这么大的功劳垫底,她就有底气去跟元老院周旋;其二,境内的反抗者中最大的两个已经被她灭了一个,另一个被堵在山上,其它地方没有多大压力,所以她也耗得起。如果能把这两个条件都推翻,她也会急的。”
“第一个,可以这样试一下,”山岩对雅娜说,“把你的人派到京城去,到处散播女王虚报战功的真相,特别还要强调女王拥兵自重,甚至是养寇自重,怎么样?”雅娜笑了,“不错,尽管可以一试,反正我们又不损失什么。十五万大军压境,却不能打败三万人,不是养寇自重又是什么?”“另外,”山岩又说,“我需要到山下去转一转,让女王知道,外面的世界也不太平。”南天鹰也笑了,“我也去。我们多路出击,给她添添乱!”
进山的主要道路上都修建了关口,而且修得十分坚固。想要强攻,绝非易事。所以,多日来女王的部队也就是进行了些骚扰、试探的进攻,双方的损失都不大。女王部队仍缺乏冬装,所以大部队多数时间都守在营中避寒。反正对方被压制住了,只要时不时地编个战报,就可以糊弄糊弄元老院了,女王真的是不着急了。其实,她来到东崮地区没多久,就感受到了东崮与南岭截然不同。在南岭,周边地区的女性居民都对叛军深恶痛绝,也都把女王视为拯救者而衷心拥戴。但在这里,山上的叛军却在民间享有很高的声望,甚至此地的许多女人都在不同程度上对叛军有好感,而对女王的军队怀有敌意。这使女王意识到,自己将不得不在两条战线上作战:一条是清剿山上的叛军,而另一条则是要争取此地的民心。如果民心向着叛军,那么即使战场上打败了叛军,当自己的大军一撤,叛军很容易就死灰复燃了。还有一件事也让女王变得谨慎:虽然只与对方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交手,对方的表现也足以令女王刮目相看。她甚至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到了南岭那支神秘的敌军精锐:难道他们原本就不是南岭叛军,而是东崮军?
东崮山中早就开辟出了几条密道,随时可供山中部队下山。在山区,飞鹰部队也不敢过于靠前,怕被山头的强弩射杀,所以,飞鹰的侦察效果不佳,很难发现这些密道。
山岩的精锐小队就从这些秘密通道溜出,避开敌军大队,沿着对方运输线走了很远后,才发动了一系列袭击,战果颇丰。当女王军大队来战时,这些突击部队又延着秘密通道返回了山中。如此几次,女王也意识到这些秘密通道的存在,开始出动军队,沿着山边寻找。袭击事件似乎得到了遏制。但此时,坏消息却接连从京城传来。先是流言四起,说女王谎报战功,隐瞒损失,任人唯亲,排除异己,甚至还有养寇自重,贪污军饷等等。这些指责,有些纯属无中生有,胡说八道,但却也有一些是真实无误的。问题就在于,关于这些真事的传言都说得有根有据,十分详尽,让人很容易相信,而那些假信息混杂其中,也就很容易让人一起接受了。随后,许多当初被她整肃掉的不合格将领和军官也开始趁机活动,在元老院投诉女王滥用职权,徇私舞弊,一味在军中培植个人势力,并刻意抹黑南岭之战,让人怀疑南岭大捷的真相。再后来,某些地方长官原本就是敌对派系的人,以自己地方派出的运输队遭劫为由,质疑女王关于把东崮叛军压制在山区的报告,甚至暗示女王与山岩勾结。元老院中女王的反对派们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她们本来就对女王长期领兵感到不安,担心女王会把这支军队变成私人军队,所以提议要审查女王的治军状况和前线战况。女王虽然强硬驳斥对她的攻击,心里却是有些发虚。此时的她,心态和当初满腔热血一心为国,想要一举平定叛乱,青史留名的简单想法已经有些微妙的变化了。随着对军队的调整,这支军队已经越来越听话,听她个人的话了,也就是说,越来越效忠于她个人了。她忍不住想,再过些时候,也许这支军队就真是她个人的了:到那时,元老院又能奈我何?但现在,自己在很多人眼里已经从王朝英雄变成了奸诈的大骗子,却是令自己始料不及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取得一场货真价实的大胜,以堵住那些可恶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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