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色的缂丝锦织从五位翊卫郎朝服,缠枝勾莲纱里,素缎接袖,下襟滚海水江崖纹,间饰祥云,背上一只四爪金蟒活灵活现,一双锐眼犀利迫人。
袍身紧窄,正掐着少年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铜镜里的少陵双臂展开,像个精致的玩偶,任由背后那人取来一条片金玉带为她系紧在腰间,衣料窸窣声中,只有彼此的呼吸于静默里交缠在一起,已分不清谁是谁的。
“师傅,我……不想去!”少陵突然红了眼睛,声音无助地让人心痛,“不去了,好不好?”
子寰直起身,沉默地望向铜镜中含泪委屈的少年,片刻,嘴角勉强勾出一丝笑意,“又任性了。”
说着,再不动声色,挽起她一头如墨青丝,细心笼进束发冠戴,赤金系冠丝绦在颌下结紧,子寰拉她转过身来,伸手为她抚平衣面上的皱痕,再抬头时双眸一亮,面前的少陵已分明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年武官模样。
“他应该没告诉你,真正的‘翊卫郎’,其实就只有八个人,如今驻防帝都四门的黑翼羽林军便为他们中人掌管,这八个人是他自幼精心甄选并培养出来的心腹,他们在民间另有个名字,称‘八绝将’。”
子寰侧头看向窗外,寅时的天空是浓稠到发黑的蓝,他负手走过去,停在窗前,仰望漫天星辰,语声深幽如从天外飘来,“皇上七岁登基,其时内有孝纯太后垂帘,外有皇叔徵王主政,名为一国之君却毫无实权,只能整日于后宫游荡玩乐,从那时起他便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婴孩密养在身边,而他们……便是‘翊卫郎’的前身。四年后,他施计诛杀徵王,下旨灭其合族,更派人幽禁孝纯太后,徵王的一干党羽死的死,流逐的流逐,无一人幸免。谁能够想到,当时做这一切的,不过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带着一群少不更事的小孩子?”
少陵听得怔怔然入了神,师傅只是避繁从简,虽然没有明说那四年里褚帝曾经经历过什么,之后又用了怎样的计谋亲手诛杀自己的皇叔,可她还是听出了一身的冷汗,一想起褚帝看人时那阴鸷冷厉的眼神,她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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