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破晓之光隐在黑云之后,风急,雨骤,丝毫不见有止歇的迹象。
一重惊雷滚滚而过。
少陵倚靠在帐门边,静静望向远处暴雨中的峡谷,眉若远山含黛,眸光潋滟,如玉面容略带几丝轻柔的倦意。自打这雨一下,后背便一直又痒又麻,每日像是有无数蚁虫附着其上喈喈啃噬,脸色越发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它们啮的不止是她的背,而是她的整副身心。
她不要那个人赋予她如此不可磨灭的印记,忆及那夜醒来,看见铜镜中的自己,恨不能立时拿刀将背上的皮剜了去。
她是姬少陵,她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相府六年,师傅予她太多太多,多到无论他要她做什么她都甘心情愿。
哪怕飞蛾扑火,哪怕她只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惟愿他心中能有她,即便只是最微小的一处角落,那么前路再难再险,她都甘之如饴。
纵是如此,又能怎样?他们之间终究还是隔了天下江山,她之于他,再重,重不过手中之权身下高位。
这一路虽苦,却并非苦不堪言,一路上走马观山,感云淡风清,至少能让她暂时忘却很多东西,在他们身边,自己可以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可以伪装无忧无虑。
然而师傅交代给她的任务,她却不能忘,更不敢忘。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