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兵营,吃过晚饭之后,别的二鬼子们都在扔色子打纸牌拉呱扯淡,林永平见棒槌正躺在床长发呆,赶紧又把他叫了出来,他又想出了一点问题,需要从自己唯一的消息源这里得到答案了。
“棒槌,你说咱俩一个庄的。我问问你,我爹娘现在在哪呢?我想回去一趟。”他打定了主意,看能不能从他们手里拿到一点钱,随时逃跑的时候都用得到。
不料棒槌马上就要哭了出来:“兄弟,你别吓俺了,你这病要到啥时候才能好?黄河发大水那年,你爹娘跟俺爹娘不都饿死了嘛?咱俩一路拾荒要饭,熬了好几年来到这里,一次军营里的皇军给咱扔了个馍馍,你跟俺一商量,这不才报名当了皇协军吗?”
林永平一听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是没爹没娘了,虽说筹钱无望,但也无牵无挂了,他对那可怜的二老本来就不认识,自然也是毫无感情可言。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哦。那就好,那就好。”
见棒槌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林永平才想到自己说错话了,同时也觉得自己似乎把悲悯情怀落在了21世纪了。赶紧换了个悲伤的表情,说道:“你这一说我也想起个差不多了,真是太惨了。”
“可不是嘛,我好几次都差点饿死,也是咱命不该绝,你一路照顾,好歹现在也过上顿顿白面馍的日子了。”
林永平没想到自己跟棒槌还是过命的交情,犹豫了一下,说道:“棒槌,日本人终究是侵略者,咱不能一辈子助纣为虐,而且我看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了,你不做做别的打算?”
棒槌摇了摇头:“兄弟,你主意出的正,俺以前都听你的。就是来给日本做事,也是你劝俺,俺才进来的。可是如今你要劝俺走,俺是不走的。咱走了还能到哪里去找个吃白面馍的地?”
林永平没想到以前的郭有财那么混蛋,一时无言以对,想了一下感叹道:“还真是仓廪实而知礼节啊。”
棒槌笑了笑:“兄弟,你撞了这一下,说的好些话俺都听不懂了。刚刚那个煮粥啥的俺就不知道啥意思,说的这句话就更不懂了。”
林永平想了一下,说道:“就是……活着的话,就先考虑好咋活下去就行了”。
棒槌很高兴:“就是嘛,咱顿顿有白面馍吃就行了,你别想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林永平点了点头,叮嘱道:“我这脑子一撞,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得多。过两天就好了,我给你说的事可别给别人说。”
棒槌点了点头:“你不嘱咐俺也知道。”
林永平稍稍放心,人心隔肚皮,就算自己跟棒槌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也不能透露太多自己的想法了,如今唯一能信任的只有韦志鹏了。
之后的日子里,林永平在棒槌的教导下学会了装弹打枪,也确定了自己手里拿着的就是传说中的“三八大盖”。
他依旧任劳任怨地揽下了巡逻的活,但那天之后,却再也没有见到韦志鹏。
眼看着天越来越冷,林永平他们也领了新的棉衣。他想象着一群土匪窝在山洞里冻得直跺脚,生怕哪天土匪头子冻得受不了,领着一帮弟兄就冲到兵营里。
这天,老天爷扯棉花丢柳絮一般下起来大雪,林永平扛起枪又要出门,棒槌劝他:“兄弟,这天就别出去了,日本人都不出来,刘长官又不知道躲在哪个窑子里喝花酒,咱犯不上挨这个冻。”
林永平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担心韦志鹏今天会在那里等他,还是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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