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天,林永平他们所在的部队就接到了向常德增援的命令。
在路上,韦志鹏不停地抱怨:“简直就是打不完的仗,四三年,四三年,这一年我觉得过得比哪一年都要漫长。”
“行了,别婆婆妈妈了。”林永平见身边的士兵扛着枪匆匆走过,没人注意到他们,便悄悄说道:“好歹你还知道再过个一年半小鬼子就滚蛋了呢。”
“知道了也没啥好的,我要是不知道的话,还可以想象这群畜生下个月就被咱打跑了,可是现在还得眼巴巴的等到四五年。”
“你别胡扯了,你现在去问一万个人,就算最乐观的也不敢说一年多以后小鬼子就滚蛋。”
两人没有再说话,默默走了一会儿。韦志鹏忍不住又说道:“给老胡说的那些话他不听,早晚得把咱们自己都坑死了。”
林永平一时没明白过来:“说的啥话?”
“你傻啊,就是鬼子会在攻打常德的时候用毒气弹啊,要是咱们进城增援,鬼子用上毒气弹,咱们还不都得玩完。”
林永平一愣,心中懊恼不已:不知为什么竟然把这茬给忘了。他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即便老胡信了咱的话,一层一层报上去,上面再往这边送防毒面罩,怕也是来不及了。好在毒气弹毕竟不是机枪大炮,咱们多准备一点布料,然后沾上水,捂住口鼻,应该也能侥幸活命了。”
韦志鹏无情地说出了真相:“你这记性也太不好了吧,我前面都跟你说过了,没有防毒面罩,除非你不要阵地了跑到毒气到不了的地方,否则横竖就是个死。”
“行了,行了,别说了。”林永平很沮丧,然而更多的还是无奈。
11月25日这天,他们过了资水河,方军长开始把自己手底下这几个师做了分头布置:第3师抢在日寇到来前占领进出常德的门户德山,而林永平他们所在的预10师则向常德南站推进,第190师则作为预备军跟在预10师后面。
林永平他们几人都对这样的安排颇有微词。以前经常跟他们一起看新兵训练的王喜就说道:“不公平嘛,咱们师名字里有个预字,不管怎么说也该叫咱们当预备军才行嘛。”
大头蔡也说:“这要是都没有预备军也就算了,190师装备啥的比咱们都好,凭啥他们不打头阵?再说了,就算不让咱们当预备军,让咱去守那个什么德山也行啊,好歹也是居高临下,修好了工事的话也是易守难攻。结果就给咱们光秃秃的一个车站,无险可守,鬼子要真来了,你说拿什么挡吧?”
林永平跟韦志鹏早已经不是刚刚参军时候的热血小青年了,历经战争之苦,尤其知道这种大规模会战之残酷,当初为抗战胜利贡献自己全部的豪言壮语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听他们发牢骚也是深有感触。然而他们毕竟也是知道自己在这里扯这些也没啥用,所以只好以沉默应对别人的义愤填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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