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赟选中的写字楼装潢好后,马洪波特意从深圳赶来参加内地第一家分公司的挂牌仪式,举行仪式这天,暖阳高照,政商云集。在专业礼仪公司的精心布置下,写字楼前汇成一湾彩色的湖,人影人声、电音锣鼓交织喧阗,让这湾彩色的湖一直沸腾着。
应邀前来参加仪式的贵宾中,赫然出现黑子段云锦和卜怀仁兄弟卜敬仁的身影。这二人同是市里娱乐业的大鳄,近来因为地下赌场、涉黄涉毒等非法业务暗中较劲,龃龉不断,黑道盛传二人不久将有一场刺刀见红的火拼。
挂牌仪式结束之后,马洪波又用一周的时间,安排侯赟和廖凯煊完成了南河镇扶贫项目的竞标和签约,主持成立了南河镇扶贫项目建设指挥部,一切就绪后,马洪波返回深圳调兵遣将,分公司在侯赟的主持下开始着手进行扶贫项目的一期工程。
廖凯煊作为扶贫项目经理,工作积极性高涨,马洪波走后,廖凯煊就向侯赟申请在南河镇设立一线工程经理处,侯赟同意后,廖凯煊告别父母,带领几个技术人员入驻南河镇,配合南河镇政府完成征地和搬迁工作,同时开展工程测量等前期工作。
南河镇党委任命胡晓飞担任扶贫项目综合协调办公室主任,负责完成征地、搬迁及与项目部的对接工作。这样一来,胡晓飞和廖凯煊就经常见面。两人熟惯之后,胡晓飞利用一次两人单独喝酒的机会,用了各种引诱的办法,让廖凯煊跟自己讲了他和韩芸的往事及现状,从廖凯煊的讲述中,胡晓飞得出两个结论,一是韩芸没有和廖凯煊发生过关系,二是廖凯煊已经主动放弃了韩芸。但当胡晓飞用开玩笑的口吻跟廖凯煊说自己要追求韩芸的时候,廖凯煊异常清醒地表示反对,廖凯煊说咱两现在已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我和韩芸刚刚分手,我的朋友就和韩芸处对象,一时难以接受,相处难免尴尬。再说据我对你的了解,韩芸并不适合你。胡晓飞说这话怎么讲?廖凯煊说首先你也算是官二代,你的家庭和韩芸的家庭差距太大,这个跟我一样,来自双方父母的阻力会很大。其次,你志在从政,和我一样,是个有野心的人,把事业看得比爱情重要,而韩芸是那种把爱情放在第一位的女人,这种女人对爱情有一种盲目的信仰,对另一半的要求在情感上会比较苛刻,这个不是我们这样的男人能够接受的。还有一个原因,让我不看好你和韩芸相处。胡晓飞听廖凯煊分析得头头是道,迫不及待地问廖凯煊是什么原因?廖凯煊冲天炮一样大笑起来,酒气熏天地说道你好色呀,送你一个登徒子的外号不会冤枉你,而韩芸是绝不会嫁给一个用情不专的男人的。胡晓飞正色道你胡说,我对韩芸可是认真的。廖凯煊说我胡说?这几年在生意场上,像你这样的花花公子我见多了。你敢说你以前没睡过女人,恐怕不止一两个吧?一个把爱情看得比吃饱肚子都重要的女人会接受一个处处留情的男人?即便你是情场老手,能骗韩芸一时,你能骗她一世?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韩芸非杀了你不可。所以兄弟啊,听我一句劝,你最好别去招惹韩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席话说的胡晓飞浑身直冒冷汗,后悔和廖凯煊进行了这样一场深谈,他觉得自己像被廖凯煊当众剥光了衣服游街示众。好个廖凯煊,人看着面善,心和眼却是贼狠。韩芸打过他的那一巴掌这时非常清脆地响在自己耳边,胡晓飞一时羞愤无比,开始一杯接一杯往死里灌自己。
一连几天,习惯了和胡晓飞微信聊天的韩芸没有收到胡晓飞一条信息,颇感奇怪。韩芸见胡晓飞不积极联系自己,也没有主动联系胡晓飞,在韩芸心里,胡晓飞现在不过是一个比以前要稍微能接受的普通朋友,对待这样的朋友,韩芸秉持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一切随缘。韩芸虽然因为和廖凯煊分手,感情出现空白,但天性洒脱的她,在自己没有出现心动的情况下,是断然不会勉强自己迁就现实的,尤其是关乎到自己信仰的爱情。韩芸现在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韩雪和肖一苇。韩芸从小就和韩雪特别亲,虽然一个是姑一个是侄,有八年的年龄差距,但在韩芸心中,韩雪更像是自己的姐姐,没有隔代代沟一说,两人处来处去还处成了闺蜜,私下里韩芸对韩雪不但直呼其名,而且能开各种玩笑,无话不谈。韩雪也一样,从来不把韩芸当侄女看待,有什么心事都愿意跟韩芸讲,分享私密毫无障碍。韩雪遭遇佟雨生背叛,婚姻破裂,眼看着韩雪如经霜的鲜花一般日益憔悴枯萎,韩芸痛心无比,在坚定自己一定要找一个至情至性男人作终身伴侣信念的同时,积极帮助韩雪寻找崭新的值得信赖的感情生活。当韩雪从自己口中得知有一面之缘的肖一苇和她在一个单位工作时,基于从阅读肖一苇作品时获得的好感而要求自己介绍肖一苇重续一面之缘时,韩芸就对肖一苇进行了各种试探性接触,当自己内心对肖一苇的品行有了确切性判断后,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韩雪。在韩芸看来,事实证明了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当肖一苇那晚在饭桌上要自己叫他一声姑父的时候,当韩雪脉脉含羞答应自己叫肖一苇姑父的时候,韩芸心里乐开了花,她那一声姑父叫得情真意切,充满对肖一苇的信任,叫过之后,自己长时间背负的对韩雪身心健康的担忧一瞬间烟消云散,感到了无比的喜悦和轻松。接下来,韩芸觉得自己要做的就是早日促成韩雪和肖一苇的婚姻,当韩雪再一次组建起自己的家庭,开启新的幸福生活的时候,自己也就能心无旁骛地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肖一苇确乎对韩雪充满感激之情。自己离婚之后,身心一度荒芜,那样一种生存状态无疑是对生命的毫无节制的浪费。当自己沉溺于一切都丧失意义的荒诞旋涡中不可自拔时,韩芸出现了,仿如一个耀眼的光源,用青春的光束打开了肖一苇几乎封闭的内心,他开始挣扎开始拒绝沉沦,之后是韩雪,用一种母性的温柔一步步帮他从荒诞的旋涡中解脱出来,那种自虐式的窒息快感在韩雪的轻柔抚摸中演变成了忏悔的痛感,肖一苇逐渐恢复了对活着的意义的感知能力,他不再想放弃自己了,相反地,他又开始迫切地想承认和成全自己,他感觉到生命的复活,而这一切变化的发生,在和韩雪融为一体的时候被自己清晰地意识到了。更让肖一苇感觉不能辜负韩雪的原因是,韩雪和他一样是一个生活的受难者。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肖一苇改小说改累了,他会想象韩雪就在身边,给自己红袖添香,他会用一种和韩雪开玩笑的口吻请求韩雪允许自己抽一支烟。上床睡觉的时候,想象中的韩雪会和自己躺在一起,温柔同眠。韩雪最近很忙,被公司派到美国出差,时差的存在让他们在微信聊天时很难尽兴,为了不干扰对方工作,肖一苇本能地找到了这个方法,他把这个方法告诉了韩雪,韩雪试过之后,两人果然觉得减轻了不少相思之苦。韩雪把这事告诉了韩芸,一天上班时,韩芸拿这事打趣肖一苇,说肖一苇是情种之尤。肖一苇说上天有眼,那一天也让你尝尝相思入骨的滋味。自从肖一苇和韩雪确定关系之后,韩芸和肖一苇又亲近了一步,这一步对韩芸而言是对亲情的认可和依恋,但对肖一苇却成了苦恼之源。自从上次给肖一苇介绍对象不成之后,老季有事没事就往办公室跑,肖一苇和韩芸无意间的亲密互动让老季碰见几次,老季坚信肖一苇和韩芸好上了,老季的嘴像飞毛腿一样楼上楼下四处宣讲,很快,肖一苇和韩芸的似是而非的办公室恋情就传遍单位。一日,薛副书记找肖一苇谈话,说起肖一苇和韩芸的事情,问肖一苇是否属实。肖一苇哭笑不得,说纯属子虚乌有,我和韩雪都快要结婚了,怎么会有这样的说法。薛副书记说老肖,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个老季肯定是误会了。肖一苇对薛副书记说老薛,老季这人一向无厘头,你得替我说说他,告诉他我和韩芸现在的关系是姑父和侄女的关系,不要叫他到处乱说。薛副书记说这我得赶快和老季解释清楚,否则,以讹传讹,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从薛副书记办公室出来,肖一苇没有去见韩芸,自己出了办公楼,U .uknshm来到花地边,呆呆地看徐九子干活儿。徐九子抬头看了看肖一苇,笑了笑,说老肖,今年的花事快了啦。我终于可以歇一歇了。肖一苇没有说话,仿佛徐九子不存在一样,自顾自陷在无边的心事中。有一个肖一苇不愿面对的念头此刻正在肖一苇脑海中急于显现出来但被肖一苇的理性强行压制,这是一个让肖一苇感觉自己卑鄙无耻的念头,是一个有违道德人伦的念头,是一个放纵出来会给肖一苇、韩雪和韩芸带来巨大灾难的念头。肖一苇不想万劫不复,但理性似乎没有肖一苇希望的那样强大,因为那个念头最终还是清晰地出现在肖一苇的脑海中,肖一苇绝望地看见了那个念头:自己爱的是韩芸,每晚睡前总要下意识地翻看韩芸在花海中跳舞的小视频就是明证。此时此刻的肖一苇在徐九子眼里成了一个变形的怪物,徐九子看见肖一苇脸色发青、额头发亮,牙关紧咬,呼吸急促,双拳紧握,整个人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一样,徐九子骇然问道老肖,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肖一苇听到徐九子的声音,猛醒一般,低下头躲避着徐九子的目光,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徐九子正要喊人,肖一苇突然一跃而起,飞快地走进办公楼,冲进办公室,对正在打字的韩芸大声说韩芸,等你姑回来,我就和你姑结婚。韩芸愕然地看着肖一苇,半晌才反应过来,拍手道太好了,肖老师,给你一个大大的赞。看着天性纯如正由衷为他和韩雪感到高兴的韩芸,肖一苇逐渐冷静下来,他在心里说韩芸,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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