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的蛔虫闹腾的厉害,周三娃子看着沿街的食摊心里边就越加的发慌,昨天与牛公公喝酒,按说那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他必然是吃了不少的,可今天日头还没过了正午,人怎么就开始饿上了呢?
事实上,周三娃子昨天的确是吃着那山珍海味了,但仅仅是涮了个嘴、根本就没过成嘴瘾。
至于为什么没能大饱口福,那是因为与牛公公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中,他都作为了一个陪酒的陪侍,乖乖的坐在旁边听着人家讲话,人家喝酒他端起酒杯喝上一口,人家吃菜他也装模作样的拿起筷子。
至于为什么没主动去吃,那是因为满桌的菜肴牛公公只夹了身前的一盘,而那些剩下的酒菜从始至终都没动过一下。
所以,那会儿的他看着桌上的酒菜虽然眼馋的很,但却不敢当先去夹,到了最后临走时分,酒倒是喝了不少,那满桌子的酒菜却只吃了两三口,而那仅有的两三口还是牛公公看他盘子空空如也,这才主动夹了两次菜,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第二天,他呕吐不止的原因之一。
此刻正值正午也到了家家户户的饭点,沿街的食摊大多已经坐满了人,这若是在以前,即便食摊前人满为患,为了少花几个铜子儿,周三娃子照样挤人堆里边去。
可今时不同往日,看着那些蹲在食摊前吃得正欢的食客,周三娃子就觉得那样的吃相太掉面子,自己怎么说也算傍上了宫里边的贵人,若还是以前那个样子,那不是给牛公公丢了脸吗。
已然把自己当成了爷,周三娃子便是轻哼一声,露出个鄙夷的眼神,大大咧咧的向前走去。
可踏出去的步子还没走多远,一股浓重的肉香味便扑鼻而来,那味道刚一入鼻,周三娃子的口水顿时狂流不止,他咋了咂嘴、咽了口唾沫,闻着那香味传来的方向便快步走去。
或许是上过学与没上过学的区别,在乞丐街的酒楼那就不叫酒楼而是叫作饭馆,之所以这么叫,一方面是因为乞丐街住着的都是些没读过书的穷苦人,在他们看来吃饭的地方就该叫作饭馆,至于那些酒楼的叫法,最起码馆子得有两层吧。
至于另一方面,那是因为乞丐街的酒楼的确让人看不出酒楼该有的样子,就拿周三娃子眼前的这个铺子来说吧,离远了看那就是庄户人家的房子,单门单窗黄泥糊墙跟本就没个酒楼的样子,门口倒是有个三层石阶,不过看样子有些七上八下的、人走上去还能发出方咯嘣咯嘣的响声,门口有块木头牌匾其上的墨迹早已模糊不清,至于上边的字迹周三娃子压根儿是一个也不认识。
进了门,坐到了那唯一靠窗的位置,周三娃子便如个大老爷般吼道,“人呢?吃饭的来了,怎么没个招呼的人。”
“来了、来了。”
一个长相干瘦的伙计、拍开了后厨(后院)的门帘跑了进来,那活计抬头一看,见店里边靠窗的位置坐下了客人,于是提起了茶壶,拿着杯子快步走了过来。
“客官,您要点什么?”伙计一边倒着茶水、一边笑着问道。
“你家店里的这股肉香是什么?”周三娃子问道。
见客人问起了肉香,伙计自得的笑了笑。
“您问的这香味啊,那可是我们店里边的招牌菜,叫做全驴火烧,那吃起来可是又香又嫩,整个扬州城也只有我们这家店才有。”
周三娃子听了心下有些鄙夷,若是你家驴肉火烧真又那么好吃还用在乞丐街混,想来也是入不得那些有钱人挑剔的嘴,不过这会儿饿着肚子,他也未与小二争论。
“小二,给我上一盘全驴火烧,再来……。”
顺口,周三娃子便要再说来二两烧酒,但想了想此刻自己的脑袋还疼得很,待会儿还要去天材地宝药铺探探底,这若是喝了酒肯定得误事儿,于是改口道,“就来盘全驴火烧吧。”
“好嘞,您先喝口茶,菜马上就来。”
小二跑回了后厨,周三娃子则自顾自的喝起了茶水,或许是当真有些饿了,这喝下去的茶水非但没让空空如也的肚子得到些许满足,反倒是闹腾的咕咕叫了起来。
期盼间,伙计总算上了菜,周三娃子也没顾忌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事情,直接一手夹起驴肉往嘴里边塞,另一只手则是抓起盘中的大葱,吃两口驴肉、咬一口大葱,狼吞虎咽吃得不亦乐乎。
正当吃的起劲,一道疑惑之声突然打断了他的吃相。
“这不是周三娃子吗?今儿怎么有钱吃肉了?”
不情愿抬眼看向了窗外,只见一个白了半边头发的老头,正一个劲儿的向里边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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