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还未明之时睁开双眼,倚靠在大树下,不远处的黑马正安静的低头啃嚼地上的草叶。揉了揉眼,佐伊推开身上用来遮寒的衣物,上边已经被晚间的露水沾湿,树杈间有无声的鸟雀在窝中安睡,月光透过枝叶,已不是那么的明亮,快要凌晨的天边渐渐的亮起了一束晨光,打亮了河边正在洗漱的佐伊的半个身子。
她挽起湿透了的长发,擦干水份,望向顺流而下,一望无际的平原。经过了两天两夜的策马奔腾,这里是至高省毗邻落金及淬金省的边界,大约数十千米外就有一座名为伊斯伍德的小城,意为东边的世界。
记起最近时时观看的地图,走过伊斯伍德,往东边走可以去往淬金省,往南边走可以去往落金省。虽说伊斯伍德是座小城,但其坐落于三大行省的交汇口,城内的贸易活动十分盛行,三大行省的风俗和文化在其中互相影响与交融,可谓的上是至高省最为开放,也是最为混乱的城市之一。
换好新的裙裤,戴上露指的皮革手套,佐伊穿上崭新的鹿皮小靴,她把换下来的裙装收好。彼得为她准备的两套衣装都不算华贵,但也不是什么便宜货色。雪白色的丝织上衫加上黄褐色的裙裤,中配一条包边镀金的黑色腰带,腰带的通体由牛皮制成,取用了一个银制的正十字架以做扣环。十字架的上下两端,连带中心各自点缀着三颗,由上而下,由大至小的六边形宝石,分别为红绿蓝三色,象征着圣父,圣子与圣灵由十字架而连接,三位一体。这是佐伊全身上下最为昂贵的装扮,是她从大公府中带出的物件,属于皇帝的赠礼。
踩着脚下的郁郁青草,佐伊正待回归之前休息了半夜的树下,远远的,她就望见有一个瘦小的人影正在解她绑在树上的马匹。
“嘿,偷马贼!这不是你能动的东西。”
这匹马上可是存着佐伊大半的身家。除了自出了加斯兰以后,从不离身的双剑之外,佐伊连身份证明和学院的录取书都放在马背的行囊里,这是决不能叫人偷走的东西,她不可能再回去找第二次教宗,也不可能凭着自己的这张脸去找当地的督民署补办。
不容有失。
然而那偷马的小贼可不会因为事主的一句呵斥就放下手中的活计。他解开绳结的速度更快了,只是短短几秒,就连佐伊也只能抽出破晓者,堪堪在其跨上马匹,已经开始狂奔之后,追着一地的扬尘,眼睁睁的看着其奔向远方东升的太阳,逐渐的化作了一个小点,消失在了金光闪耀的城市之内,再也见不到了。
“可恶。”
“可恶!”
长出一口浊气,佐伊甩了甩还未完全干燥的长发,跑动间,她已来到一条大路之前,偷马贼留下的马蹄印记为黑马的失主指明了最后的一点希望。
必须要拿回来。
全视之眼,安德鲁的人偶,以及斯潘塞的麻痹之咬和辉光学院的录取书。
这是唯一之路,唯一的,没有布满荆棘的捷径。手持双剑,在身份上一无所有的佐伊不可能放弃。
沿着大路向着城市进发。初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带着微微的暖意,路上的行人渐多,从伊斯伍德而来的他们与佐伊前行的方向相背,手里大多牵着驮货的毛驴和驽马,身上的衣着简陋,年龄多在四十至五十,这些人差不多都是赶完早市的农奴或是有着自耕田的自由民农夫。他们在每日天还未亮之时便从家中出发,来到城外开设的早市,把一些小的手工制品和农获与城中的商人售卖,并在早市上购买可以满足一天口粮的面包和酒水。酒水是用于村庄祭礼时所用,正教会一般只会在城市的教堂中安排红酒和面包的分发,而在村庄之中的礼拜则一般都是由村民们自行筹集,然后再交由村中小教堂里的神官统一分配,以此来为帝国的每个民众都施以天主的祝福,教他们洗尽罪孽,得享福音。
又走了一段路,佐伊见到伊斯伍德城墙上的帝国鹰旗正在飘扬,但旗下没有士兵值守。
城墙下,饥肠辘辘的银发少女抬眼便能望见已经在做收尾的早市,两边摊位间的走道上一片狼藉,牲畜的粪便和烂泥搅合在一起,与各式各样的垃圾散发出要叫人捂鼻的恶臭,但就在这遍地的泥泞之上,几个身着灰甲的士兵正在一家为数不多,还未收摊的面包摊前喝酒进餐,他们就着臭气与嘈杂的人声,在一片秽物中畅快的饮食,仿佛毫不受其影响,这叫佐伊消了食欲,她瞥了两眼士兵,发觉这正是自己进城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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