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没有关好,是虚掩着的。不知道是她自己刚才把门打开的,还是根本就没有关门。
黄月躺在床上枕着一头乱发,脸色苍白得像是刚刚生过一场大病。她的手上提着一只自己的鞋子,床边粉墙上有显眼的鞋印,显然刚才是她在敲墙。
徐甲悄悄的走进来,看着她。
徐甲突然发现,一个女人喝醉后,在第二天早上看来,反而有种别样的魅力,慵懒迷人得像只波斯猫。
徐甲的心在跳,男人喝醉后在第二天早上若是看见女人,反而特别容易心跳。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个让人心跳的女人。
黄月当然知道他进来了,她也在看着徐甲,轻轻的咬着嘴唇,她道:“人家的头已经疼得快要裂开了,你还在笑。”
徐甲道:“我没有笑。”
黄月道:“你人站在这里,脸上没笑,可是你的心里却是在笑。”
徐甲这次笑了,道:“你还能看到我心里去?”
黄月道:“嗯。”
她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女人从鼻子发出的声音,通常是要比从嘴里说出来的声音迷人得多的。
徐甲忍不住道:“你真的看得出我心里在想什么?”
黄月道:“嗯。”
徐甲道:“那你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黄月道:“我不能说。”
徐甲道:“为什么不能说?”
黄月道:“因为……因为……”
她的脸忽然红了,拉起被单把脸盖住,然后才吃吃地笑着道:“因为你心里想的不是好事。”
徐甲的心跳的更快了,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徐甲并不是个什么正人君子般的少年,前世更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稚子,而且,他确实已经好久没有过女人了。
他的心里的确是没有在想什么好事。男人喝醉后在第二天早上,总会是比平常变得软弱些,总是经不起诱惑的。那么,喝醉了的女人呢?
徐甲几乎已经忍不住要走过去了。
黄月的眼睛,正藏在被子里偷偷看徐甲,好像是也希望他走过去。
徐甲并不是柳下惠,但是想到隔壁的朱十金和那个书生,还有外面那些“站岗”的人,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黄月脸上绯红如晚霞,咬着嘴唇说道:“昨天晚上我看见你死命想要灌醉我的样子,就知道你原来也不是个好人。”
徐甲叹了口气,有点头疼,苦笑道:“我想灌醉你?我可是先醉倒的。”
黄月道:“你不想吗?你为什么要用大碗跟我喝酒?你什么时候看见过女人用大碗喝酒的?”
徐甲只能无语。
黄月吃吃一笑:“至于你先醉倒,谁成想你喝酒时看起来一副大醉侠的气势,酒量却如此差。”
如果女人要跟你讲道理的话,尤其是歪理的时候,你就算有话说,也最好还是闭嘴别说话。
这个道理徐甲也是明白的。
只可惜,黄月好像还是不肯放过他,她紧跟着又道:“昨天喝了别人送给你的酒,现在我的头疼的要命,你怎么赔我?”
徐甲苦笑道:“你说。”
黄月道:“你,嗯……你至少应该先把我的头疼治好。”
突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有一个人道:“那岂不是很简单,你只要一刀把她的头砍下来就好,她绝不会再头疼!”
声音是从门外面的走廊传过来的。
这句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徐甲身形瞬间移形换影般的出现在了门外。
黄月看到徐甲的身法,眼睛一亮,竟然好像瞬间忘记了头疼的事,可惜的是这一幕徐甲没有看到。
楼上的走廊并不宽,透过走廊窗户还看得到外面大树的叶子正在风中摇曳。
走廊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徐甲转头,刚好和朱十金对上眼神,朱十金拿刀警戒的立在之前的那间房间门前,朱十金对徐甲轻轻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朱十金回房间了,他得看好他的生意。
楼上的房间,楼下客栈的院子,外面的小巷,俱都平静了下来。
徐甲只好回去,屋里只有黄月一个人。
黄月已经坐了起来,脸色又发白,道:“什么人在外面?”
徐甲道:“没有人。”
黄月瞪大了眼睛,惊道:“没有人?那么刚才是谁在说话?”
徐甲眯了眯眼,道:“以前我听一个人说过这个治头疼的方法,刚刚也才看见过他。”
黄月眼睛充满了恐惧:“你们认识?他……他叫你砍下我的头来,你会不会?”
徐甲叹了口气,道:“见过一面罢了,他经常这样给别人治头疼是不对的,我不久前也是个大夫,他这样早晚自己也要头疼的。”
黄月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扑在徐甲怀里,颤声道:“我怕得很,这个客栈好像有点奇怪,你千万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她的一双手紧紧勾着徐甲的脖子,衣袖已自然滑下,手臂如羊脂美玉般光滑细腻。
她刚从床上跳起来,还没来得及穿外衣,身上只穿着件很单薄的衣裳,她的胸膛温暖而坚挺。
徐甲当然不是木头,更不是圣人。
黄月道:“我……我还要你留在屋里陪着我,你……你为什么不把门关起来?”
黄月温软香甜的嘴唇就在徐甲的耳边。
就在这时候,楼下客栈里传来一阵哭声,哭的很是伤心,哭的真是要命。
黄月的手当然也已经松开了,无论是谁听到这样的哭声,心都会沉下去的。
黄月赤着足站在地上,眼睛里又充满了恐惧,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的小孩。
传来的哭声也像是孩子发出来的。
徐甲走到窗口,就看到一口棺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两个人正伏在棺材上痛哭,哭地已经声嘶力竭。
棺材也不知道是多久,是哪个抬起来的,就摆在院子里一棚紫藤花下。
这客栈活人已经不少了,想不到现在居然连死人也来了。
徐甲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死人至少总不该是为我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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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月把门闩上,搬了张椅子坐在窗口。
院子里有两个不久前请来的和尚正在念经。
从楼上看下去,两个和尚的光头显得很可笑,不过他们念经的声音倒是庄严哀痛,再加上一直没停下的木鱼单调的声音,老太婆和小孩子不时的哭声,听着这些声音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空虚。
每个人都会死,不是吗?
黄月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休息到什么时候才起来的。
天色有点昏暗,仿佛是又要下雨了。
院子里廊下有三条大汉也全都搬了张椅子坐着。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焦急难耐,不知道在看什么,在等什么。
朱十金把吃完了的饭菜从门边递给了店小二。
把门关好后,朱十金道:“你知道他们是谁?”
徐甲摇摇头:“之前没看到,是刚才来的吗?”
朱十金的声音忽然变小了,道:“那你总该知道天尊吧?”
徐甲道:“这个倒是知道,听老段说,这个组织的势力或许已经不在当年的青龙会之下。”
朱十金道:“他们就是天尊的人。”
徐甲漫不经心的道:“那我们真的好像卷入到一个大麻烦里面了。”
朱十金道:“切,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人?”
徐甲笑道:“是个死不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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