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结帐。”
易尘细细打量着掌柜,身前这男子虽然嗓门粗犷,却非他初想那般是个彪形大汉,倒是生得副皮猴子模样,胡渣子七零八落扎根在干裂的嘴畔。
“好嘞!客官!”陈掌柜倒也爽快,给易尘取了个零头。
“客官,可是从江南来?”
“恩。”
“江南好啊好啊,是个好地方”陈掌柜喃喃道。
不难看出掌柜左臂是檀木雕刻成的义肢,于此易尘也并未多问。
芸芸众生,往事如尘。
“一枝春?这掌柜倒有几分文采。”桃夭扯着易尘的衣袖嬉笑道。
牌匾并无金银镶玉石嵌,一目瞅去朴实无华,实则一勾一划暗藏剑意,想必这掌柜是使剑的好手。
“桃子,走。”
“走哪?”
“长安。”
“往帝都作甚?不回南安了?”
“你个丫头片子还知晓回?”易尘没好气的敲了她的脑瓜儿。
这丫头莫是忘了数月前缠着他要赏长安雪,那时他政务繁忙,抽不得身,只得诓骗她过些时日再同她去赏雪,她知晓后气不过便折断彤管,掀翻书案,将墨汁泼洒他一身。
“忘了?”易尘眸子眯着,笑嘻嘻的问道。
“恩...”沉吟片刻,桃夭一手作拳状欲往脑门捶去,不料被易尘截下,眸子撑大,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有这么个事。”
若细细想来,当真教她女子当抹胭脂红。
轻咳一声,桃夭借机岔开话题,故作老成模样道:“年纪大了,脑袋不好使了。”
“本人性子好,是个读书人,不与凡人计较。”
倘若他死了,谁还受得了她的孬脾气?
平州,平州,一贫如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天宝一四年,镇北王赵忠国趁朝廷腐朽国力空虚之际,策同定西侯联合胡人、戎人等族组合的二十万大军,举着内除国贼、奉密诏讨伐杨山明的幌子于边境北平起兵。
承平已久,武备松弛,兵不善战,民不知战。
赵忠国挥师南下,定西侯燕展率三万虎贲军一路南下,攻无不克,势如破竹,屡战屡捷,十日连破七城逼近长安,举国惶恐,唐帝李如玉遣项大夫与其言和,孰料想那赵忠国一剑将项如斩了,将其头颅挂于城头,直言三日内必将李如玉头颅作尿壶使。
黑云压城,唐帝诚惶,李如玉仓皇带上怀胎九月的杨美人与长乐公主长安移驾扬州。
也就有后来妇孺皆知的落凤坡一事,随行的将士将首辅杨山明杀死,传假圣旨赐三尺白绫缢死杨美人。
兴许是大唐气数未尽,赵忠国在离长安百里小城病逝,也有一说是暴毙。
话说那镇北侯赵忠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立于城头剑指苍天骂道,我赵忠国自能言语便闻鸡起舞、饱读兵书,弱冠之年名满天下,胡人大将无一不惧,论文韬武略更是无一弱于那皇帝老儿,那厮有何资格居于帝位,戎马一生仍是敌不过你这贼老天,莫是只有那狗皇帝的种才配执掌这江山?天下共主?
那日后民间私下流传着大唐将兴,有苍天相助必将能平定叛乱。
次日,唐帝下诏封南安侯易不义为镇国大将军,大夫赵坦夫为首辅。
南安侯易不义率领一万精兵联合温州赵寇、益州韩承荀、扬州齐风流各地军队组成的三万大军北上抗击胡人声称有十五万的大军,长子易岳平定各州郡乱党,义子萧义生三千骑兵奔赴千里西去抗击三万西戎军,赵坦夫整治内里,皇城一时人心惶惶,那**臣可谓是食无味,夜不寐。
“皇帝老儿真凄惨。”桃夭双手托着俏脸抵在膝上,神情感慨。
易尘并未多言,只见眸子阖着唇角处微微上挑。
“吁~”
“留下过路财,贵体定无恙!”
马蹄砸在雪地,以落地处为中心呈网状向四方裂开。
“大爷们可否通融一下,天寒地冻,小人挣点银两讨生活。”胖车夫下马哈腰,双手合十对为首骑白马的人说道。
“少来秃子那套,倘若不想交待于此,赶紧滚。”
彪形大汉话讲到一半时,那胖车夫早已不见人影,只余下雪地一串脚印。
大汉声如惊雷,帐内两人想不知晓遭遇土匪都难。
难得小憩一会却来了几个土匪,易尘眉头轻蹙,撇头瞅向桃夭,“呆着。”
瞧得一个清秀男子缓缓出来,脸上那幅表情摆明了就是要与他们说道理,独臂男人抬手搭在彪形大汉的,一副嬉笑表情,“大哥你瞧!书读多了就成个傻子了。”
彪形大汉颔首认同,十书生有七呆二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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