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到了中秋时分,陆六命伙计们把店铺打扫了一遍,便早早让他们下工回家了。这几日间,数十位青葱女子来寻徐解元,在看到正牌徐解元的尊容后,纷纷掩面而泣夺门而出,连带着徐解元写的书都染上了许多哀愁味儿。但《春闺怨》却一炮而红,陆六书屋的名声也着实响了起来。
张三临走前,与陆六言说:“六爷,徐解元写的书的的确确都为上乘佳作,但听闻许多有着自家工坊的书屋正盯着咱家,只待徐解元新书一出,便连夜翻印。他们定价低,量也比我们足,您看看我们要不要也盘个工坊?”说着又凑近前低声道:“毕竟徐解元这皮相实在不太讨喜……大家都觉着看看文章就成,买哪家书屋的书无关紧要。”
陆六唤来徐彪,但见这汉子日渐消瘦,精神涣散。皱了皱眉,陆六问:“敢问士子丹青功力如何?”
“北荒州第一。”
“雕刻呢?”
“北荒州第一。”
陆六心想,就算有着水分,也是够用。便道:“烦请士子为新书刻上几副插画,尤其是情意绵绵处,用笔须繁复一些,免得别家又连夜翻印了去……士子刻得越精细,别家书屋越是难以翻印,到时孰真孰伪,一目了然。再请士子刻几颗‘陆六书屋’的朱章,今后书屋的书,须得盖上朱章,涨一涨咱们书屋的名声。”
徐彪双目无神,叨叨道:“书写得再好,所作丹青再妙,又有何用?女人们终究还是只看皮囊,某位掌柜的,明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为人猥琐下流,却大受追捧……”
陆六深吸一口气,不停默念着“我打不过他,我打不过他。”强行压下火气,方才开口:“待士子金榜题名时,若有闲暇,陆某便带着士子与我家表妹、堂妹们结识一番,说门亲事。”
只见眼前的方黑大脸猛的抬起脑袋,铜铃巨眼中光彩熠熠,忙问:“掌柜的表妹、堂妹们与掌柜相比,相貌如何?”
陆六又压下一口气,道:“与我相仿。”
“掌柜的放心!小生这就去寻上好木料!小生做的插图,包准其他书屋的人刻画不出其万一!”陆六递给他几块银锭,铁塔便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还未曾和他说买些月团回来……”陆六摇摇头,又把几块银锭递给张三,道:“下工途中,顺手到官府,为咱们店纳一些安分钱,毕竟这回是咱们自个画的春宫图。且若是有心人前来闹事,也有些应对的法子。”
张三称是,领过钱也出门去了。
陆六又掏出几贯铜板子放入怀中,锁上店门。因久无进境,陆六对练武也懈怠了些许,索性给了徐彪一把钥匙,若是贪恋床榻,也能有人开门。故此倒也不担心那憨货没有钥匙,恼羞成怒破门而入。
店内一应事宜早安排好,给各位老将的油米昨儿也已让张三送去。陆六百无聊赖,索性关门逛起了青玉坊。
青玉坊中的人正忙着挂起灯笼,难得休息一日的苦工们也带上了妻儿出门游玩,街坊中处处一片欢欣祥和的景象。陆六买了个糖人,细细吃着。一个老妇人拦住陆六,低眉顺眼道:“这位少爷,买些月团罢?酥油、饴糖都是自家做的,包准香甜。这还有些昨日刚做的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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