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公子谦虚了,我看云公子气质温和,眸光睿智,这可是祁可望而不可即的。”
“哈哈……”温淳忽然笑了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并没有半分的粗犷与失态,“云公子温文雅致,云端高阳,如今那么形容在下,实在是让在下有种班门弄斧之感!”
“不说别的,就单单说温公子这般谦逊的品质,那便是无人能及。”云祁伸手转动着面前的白瓷茶杯,眸光落在上边描绘着的寒烟图上,缓缓勾唇,“不知道温公子是什么时候回的太原?”
“哦,昨日刚刚到罢了。”温淳盯着云祁手中的茶杯看了片刻,回答道,“不日便是父亲五十寿辰,我回来祝寿!”
“听温公子的意思是,温公寿辰之后,温公子还要走?”
“目前还并不知晓,在下一切听从父亲安排。”温淳开口回答,一副孝顺的模样。
云祁脸色未变,忽然间转了个话题:“不知道温公子可是见到了温二公子?”
温淳眸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无奈笑道:“我那不争气的二弟?如今吊着一条命都是皇恩浩荡,做出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还有什么脸面邀我相见?”
云祁眉梢轻轻挑起,似笑非笑地道:“温公子这份大义灭亲的心态果真不是常人能及的!”
“不过是家门不幸罢了……”温淳叹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得更加灿烂了几分,“若是和云公子比起来,在下还是差了许多不是么?”
李获真忽然间接了口,拿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云祁,疑惑问道:“要是说来。云公子也回来了几月有余,不知道可是去看了令弟?”
此言一出,云祁转着瓷杯的手忽然间停了下来,一双凤目含着无比的凌厉,扫向二人。
三人皆是不语,房间中弥漫着一种极为古怪的气氛。
——
王彦和王岚回去向王家众人禀明今日之事,而华溪烟则和王晋在医馆中守着王齐。
“那群人,还真是虎视眈眈!”王晋红着一双眼,看着院外的那几名大夫,低声说道。
他本来对这群人没有什么厌恶之情,但是听了梓泉的话,却是对这一群人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厌恶至极。梓泉是云祁的人,又是神医谷出身,单单是这身份,无需多言,便极具说服力。
“让他们守着便好,我们无需理会!”华溪烟眉眼清淡,清凌的眸瞥了那群人一眼,含了无尽的讥讽。
“梓泉说是要离开三日,看来你三哥的病,很棘手。”云祁缓缓出声,想着这么些年来,还没有为难到梓泉的病,如今看来,王齐这病如山倒的态势,当真不简单。
华溪烟并未言语,却是想到了梓泉临走之前的千叮万嘱,不由得觉得心下不安至极。
忽然间,房间内传来了剧烈的咳嗽,伴随着阵阵干呕声,王晋面色大骇,当先站起身,风一般地跑进了屋中。
华溪烟也立刻站起身,由于站的太急而有些头晕目眩,还不待她动作,却是被云祁猛地拉住了手腕,她回头,便看见了云祁微微冷冽的脸色。
“坐着别动,我去!”云祁说罢,将华溪烟按在了座位上,自己转身,迈进了那药味浓郁的屋中。
第九十六章翻脸决裂
秋风渐起,带来无尽的萧瑟之感,却是丝毫没有吹散这院中满院的药味,更没有吹散华溪烟心头的纠葛与烦闷。
王齐压抑着的咳嗽声与干呕声,就像是一把重锤,重重地敲打在华溪烟心上,生疼。
她来王家的日子虽然不长,但还是却体会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关怀与温暖。
王家之人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面面俱到,让她有一种自己生来便是这个家中一份子的感觉,没有半分的隔阂与疏离。
王彦时常呆在书院,王桓领兵在外,要是说来,华溪烟最为熟识的,便是王齐和王晋。尤其是王齐,心思缜密,聪明睿智,又是经商之人,和华溪烟前世的行业相对,所以华溪烟对于王齐,除去那种关怀备至的兄妹之情之外,有一种惺惺相惜的亲切之感。
如今,那个向来风流尊贵的三公子,却缠绵病榻之上,不过是短短一日,便糟蹋成了这副模样,华溪烟若是说心中不难受,那便是天理难容。
过去许久,王齐的咳嗽声依旧不停,华溪烟怔怔地坐在石凳之上,几尽麻木。
“三公子的情况不太好。”李获真从院外走了进来,坐在华溪烟对面,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小脸,又看看院外不敢踏进来的半步的大夫,开口道:“你就不让他们看诊看诊?”
华溪烟清凌的眸光凝道李获真脸上,片刻之后开口婉拒:“多谢李大人好意。”
李获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挑眉道:“虽然他们的医术比不上神医谷的人,但是终究也是太原有名望的大夫,那个院子里的人,病情可是好了许多。”
说着,听见王齐愈发严重的干呕声,看向华溪烟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可见的复杂:“你要是再这么下去,你三哥可是拖得起?”
“你应当知道时疫,来得快,去的也快,尤其是在这刚开始的时候……”
“我三哥很好,不牢李大人费心!”王晋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门口,打断了李获真的话,“李大人不如哈好想想,如何安定民心,估计现在太原。可是人心惶惶,李大人居然还有功夫关心我三哥,王晋真是替王家上下多谢李大人美意!”
这么阴阳怪气的一句话,让李获真脸上闪过一抹愠怒,但是也不过是片刻,稍纵即逝。只听他笑道:“我知道王四公子心急,至于太原百姓,本官自有半分安顿!到时王三公子,本官真怕再这么耽搁下去,有个什么不测!”
“李大人听,我三哥这不是好多了么?”王晋伸手指了指那禁闭大门的房间,忽然间露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刚刚李大人说那人的病好多了,不如赶紧让大夫拿出痊愈的方子来,既能救我三哥的命,也能安抚百姓的心。毕竟,彻底痊愈和吊着一口气,差别可是大了去了……”
李获真侧耳一听,王齐的咳嗽声果真笑了下去,消散于无形,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阴狠的神色,随即又溢出了满满的温和:“既然二小姐和四公子这般坚持,本官也不好说什么!大夫们随时候命,若是有要求,尽管传唤!”
“多谢李大人!”华溪烟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看着李获真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口。
“大人,这……”为首的老大夫看着面色不善的李获真,嗫喏开口,等待指示。
李获真停下脚步,眸光中闪过一抹狠色:“你当初不是保证好的么?”
老大夫被李获真的目光吓得身子一震,连声道:“是,是,小人所说绝对属实,若是没有小人的方子,那王三公子绝对撑不过三天!”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李获真凝眉,“留在这里待命便是!若是里面有传唤,按照当初商量好的来便是!”
“是,是!”那大夫唯唯诺诺的答应,不敢多看李获真的神色一眼,不敢多言一句。
直到王齐的咳嗽声彻底消散,云祁才从房中走了出来。
“我用真心护住了他心脉,要是他这么咳下去的话,恐怕受不住。”
华溪烟点点头,看着那门窗紧闭的屋子,眸光担忧。
直到第二天,华溪烟才深切体会到了梓泉走的时候的千叮万嘱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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