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瘦男子扶起林相夫,让她盘坐在床上。他双手放于林相夫背后推了几下,林相夫只觉得有一股强劲力道传到,知道他在为自己推血过宫。
林相夫惊疑不定。那人的内功不弱,但对秦阳的六股内力也是乏于对策,只能缓缓输送内力,帮助林相夫血脉运行。
渐渐的,林相夫气血恢复,穴道便即冲开。
林相夫猜不出此人是敌是友,但见这人生得丑陋,实在好生厌恶。
一旦手足能动,林相夫立即反手一掌向那人劈去。
那人挥手格挡。
林相夫只觉这人手臂纤细,像一条鱼儿一样从她胁下钻了出去。
林相夫再要出招时,那人从窗户一跃而出。
“恶贼!”林相夫跳下床追打,但左足挨到木板,牵动伤口,很是疼痛。林相夫一个踉跄,扶着桌子勉强站住。
秦阳闻声而来,笑道:“林家小老婆,你终于醒啦!”
林相夫一看见秦阳,想起昨夜之事,第一个反应,是扑到化妆桌前照镜子。
“你这个书呆子,你等着!我要杀了你!”林相夫一边谩骂,见镜中人影,却是吃了一惊,只见她丰容盛鬋、淡扫蛾眉,模样极其娇美,这镜中的美人儿难道不是自己吗?
林相夫顿时呆住了,回望秦阳,却已遁走。
林相夫一向知道自己并不美丽,对于容貌十分自卑,却不知道秦阳使了什么妖法,能让自己变得如此可人,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林相夫满腔的怒火烟消云散,定了定神,款步出门,便去隔壁敲门。
“书呆子,开门!”此时林相夫对秦阳别有一种亲切,只是叫惯了秦阳书呆子,却不容易改口。
只听秦阳在里面嘻嘻笑道:“你有手有脚,像开门这种小事,自己动手好啦。”
林相夫鼻子一酸,实不知是喜欢还是伤感,心想,我又不怪你了,你怎么还躲着我?是因为我叫了你几声书呆子,你便以为我是个泼妇吗?
林相夫自知自己脾气糟糕,但若要让她对他软言表达谢意,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况且林相夫肚子咕咕叫,实在是饿极了。林相夫心想,先吃了饭再说。
林相夫移步下楼,边走边呼叫店小二:“给爷们儿切盘牛肉,打一壶好酒,再来一大碗面!”
林相夫于楼梯旁捡了个空位坐下,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在看她。
那些人桌上摆着护手钩,显然都是金刀门的。
这就叫做冤家路窄。
本来林相夫作女子打扮,又被秦阳修细了眉毛,整体气质改变,金刀门老者已经认不出她。
但林相夫身为女子,吆五喝六,又是要吃肉,又是要喝酒,老者便多看了她一眼,这一看之下,总觉得她似曾相识,况且她走路踮着左足,显然左足受过伤。老者终于认定林相夫就是昨日男装的女子。
老者起身行到中间一名大汉面前,低声说了两句话。
那大汉便转过头来,两道冷电似的目光霍地在林相夫脸上转了转,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林相夫见此大汉目光狠劲,透着无礼,又见别人手边的武器都是护手钩,唯有他是一柄九环大刀,模样似乎是这群人领头的。
林相夫想:此次自己出门,就是为了从金刀门抢回镖物,好让爹爹从此不要小瞧自己。狭路相逢,先下手为强,林相夫左手一拍桌子,右手抓了一对筷子,手腕一抖,往那大汉的双眼射去。
眼见筷子疾飞而至,也不见那大汉如何动刀,两根筷子已被斩断,掉落在地。
那大汉又不起身,镇定地问道:“小姑娘,你是福威镖局的,是不是?“
“是便怎么样?”林相夫自幼强势,连在秦阳面前尚且不肯软声,更何况这大汉乃是她的敌人。但她的凤头斧在秦阳手上,林相夫没有武器,又抓了一把筷子在手。
那大汉往她手上瞄了一眼,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金刀门不欺负老弱妇孺。你回去告诉福威镖局的总镖头,让他到江城找我们掌门对话!”
林相夫因女儿身份,从小受林尽染轻视,眼见着大汉言谈之中对自己不以为意,便激起她愤慨之心。
林相夫怒道:“你们金刀门不欺负老弱妇孺?到底我是老呢?还是弱呢?昨儿个你们金刀门四人打我一个?这又怎么说?”
那大汉微微一怔,回头问那老者:“有这等事?”
老者表情甚是惭愧,低头对大汉道:“她无理取闹,已经叫她走,她就是不肯走。而且昨天她穿的是男人衣服。”
那大汉道:“即便是穿着男人衣服,女人身形与男人不同,一眼便认得出。”
这大汉站起身来,竟向林相夫深深一揖,“昨天他们不守江湖规矩,得罪了姑娘,陆深临向姑娘赔罪了!”
林相夫朝大汉上下打量了一眼,心想:原来他就是金刀门第一猛将陆深临,传闻陆深临有一百零八招绝妙刀法,在川南一带负有盛名。但他居然对自己如此恭敬,不是惺惺作态,便是怕了外公的五行虎啸斧、五行虎啸拳。
林相夫鼻子里嗤了一声:“爷们儿大人有大量,我不会跟他们计较。昨天没有分出胜负,今天咱们一对一,再来打过!”
陆深临神情甚是惊诧,眼珠子一转,哼道:“你的脚已经受伤,我不跟你打。要打的话,叫你们总镖头来。”
林相夫见陆深临甚有藐视自己之意,当时心中怒火熊熊,实在无法遏制。
林相夫喝道:“又不是你的脚受伤!”
陆深临复归座位,“总之,我不跟女人打。叫你们总镖头来!”
陆深临实不愿跟林相夫纠缠。
然而陆深临越是露出轻视表情,林相夫越是不肯罢休。
林相夫吼道:“我的脚受伤,你也一箭将自己的脚扎伤就是啦!男子汉大丈夫,你又怕个什么劲!”
陆深临为林相夫所激,在下属面前,再不出手,便显得自己无能。当时陆深临拍桌而起,左脚踏在凳子上,问老者要了一支短箭,右手一挥,噗嗤一声,短箭从左足对穿而出。
店小二眼见陆深临自残躯体,足底鲜血直流,竟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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