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这地方还叫三江口,是金沙江、岷江、长江汇流地带,万里长江第一城。
秦阳与陶小宛二人进得城去,只见城中客商来往,甚是繁华。
此时正是吃饭时分,酒店饭馆传出酒香和饭香,厨子切菜,跑堂吆喝,吃客划拳,阵阵喧闹。
二人行走了一天,甚是饥饿,只见一丛翠竹拥着老大一座酒楼,金字招牌上写着“今朝有酒”四个大字。
秦阳虽然不喝酒,但看这酒楼宽大整洁,便是吃饭也觉豪气一些,便扶陶小宛下马,店小二上来招呼,将马牵去喂草。
这二人进了酒楼,却是吃了一惊,原来坐在大堂里喝酒的,不是别人,竟是林尽染和陆深临等人。
林尽染当时喊出不跨金刀门边界,便跟陆深临握手言和,他二人惯常在江湖行走,知道大路近路,反而走在秦阳和陶小宛的前面。
林尽染和陆深临在此把酒言欢,庆贺二派结好。
秦阳要此时要回头,已经来不及了,正迟疑间,林尽染却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秦少侠!”林尽染显得极其和蔼和客气,连称呼也改了。
林尽染道:“我都听我女儿说了,一路上多亏有少侠帮助,原来是一场误会,现在误会解释开了,大家都是朋友。”
秦阳见林尽染笑容可掬,竟回不过神来。
“小宛姑娘,你的手臂不碍事吗?这都怪林某鲁莽。林某向你赔罪。”林尽染说罢,双手合于胸前,向着陶小宛深深鞠躬。
陶小宛连忙还礼:“林镖头言重了。”
秦阳听得林尽染对陶小宛客气,对林尽染的厌恶之心略减。
林尽染便热情地挽住了秦阳的手,引着秦阳来到酒桌前面,让出上首位置,“少侠请坐,请坐,请受林某一拜。”
林尽染说罢,便是纳头作揖。
你客气,我也客气。秦阳伸手扶住他胳膊,不让他拜下去。
林尽染虚虚做了个礼数,那也罢了,难道真的对秦阳跪拜?
林尽染又喝道:“相夫!恩人在这里,你还不快过来谢过。”一定要让林相夫跪拜。
林相夫却老大不愿意,撅了小嘴,扭了头,哼了一声,“谁说他救我了?谁又要他救我了?金刀门跟咱们福威镖局本来就只是小小误会,难道百刀手陆大侠还会杀我吗?我看他就是多管闲事!”
几句话,说得陆深临相当尴尬。
林尽染连声斥骂林相夫不懂规矩。
这可是错怪林相夫了。
林相夫一路上得到秦阳多次施救,固然秦阳行止落拓不羁,不讲究,却惹得林相夫芳心萌动。
林相夫心想:你救我,难道只是出于侠义之心,难道就没有别的------别的-------?
林相夫死活不肯,最后是林青天代妹妹向秦阳跪下-------秦阳慌得一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朝拜,也连忙将林青天扶起来了。
林尽染哈哈大笑,似乎十分高兴,对秦阳道:“此间有一种酒叫姚子雪曲,乃是千古名酿,黄山谷说得好哇,‘杯色争玉,白云生谷’,此酒,清而不浊,甘而不哕,辛而不螫,各味谐调,恰到好处。”便呼小二,上姚子雪曲。
小二答应了一声,去了。
林尽染又道:“他们这些开酒楼的,狡猾得很,我要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兑水。”
林尽染起身追着小二进入内室。
不一会儿,林尽染亲自取了一壶酒出来,亲自给秦阳斟满了酒,酒从酒壶里倾出,立即闻到一股醇厚的香味。
林尽染给在座的众位都斟上了酒,举杯道:“今日有幸得遇几位少年英豪,林某当真高兴。咱们之前闹了些尴尬,现在知道都是误会,责任全在林某,来,林某敬众位一杯。”
众人举杯。
护手钩老者忽然窜上前来,压住陆深临的胳膊,“陆堂主,且慢饮酒。”
陆深临停住,众人出于礼貌,也都停杯不饮。
陆深临觉得老者此举甚为唐突,不免皱眉道:“老霍,怎么啦?”
老霍吞吞吐吐道:“没------没怎么,刚刚我看------看到家里来信,说我那老娘们生病了,我恐怕得回去一趟,要向堂主告个假。”
老霍一边说,用力挤眼睛,却挤不出一滴眼泪,装不出什么伤心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老娘们生病了。
陆深临道:“那你去好啦。替我向婶子问一声好。”
老霍道:“不是-------堂主-------那个-------借一步说话。”
老霍拽着陆深临,陆深临只好跟出。
陆深临问道:“老霍,你是不是钱不够用?”说罢,便从腰带里取出一张银票来,“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先拿去用。”
老霍将陆深临拉到后厨门帘里面,“不是呀,堂主,刚刚我出去解手,看到林镖头往酒壶里放了点儿什么。恐怕那酒有毒。”
“什么?”陆深临讶异道:“可是在场的人那么多,他给每个人都斟酒了。”
老霍道:“我们常走江湖,有一种鸳鸯壶,堂主有没有听说过,一面的酒有毒,一面的酒无毒,全看他倒的是哪半面。”
陆深临道:“还有这等事,却不知道他要对付的是我,还是那个姓秦的。”
老霍道:“不管他要对付哪个,这个人不能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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