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治送秦阳下山到郧县。
秦阳想到客栈定两间房,以及仓库。不料走了几家都客满了。
郑德治道:“玉虚宫有客房,我让他们收拾一间给你住。”
秦阳道:“一间不够,等货运到了,船夫固然可以住船上,挡手却非要跟着我不可。”
郑德治奇怪道:“什么挡手。”
秦阳道:“就是替我统筹、算账、管事的人。”
郑德治于此一窍不通,心想,反正大米的问题是着落在义弟身上就对了。
郑德治对秦阳道:“你我既然已经结拜为兄弟,有什么需要你大哥帮忙的,对我说一声就是了。”
秦阳道:“那么你替我在紫霄宫留一间房吧。”
玉虚宫在武当山山脚下,现如今为迎送江湖豪杰往来之所。
紫霄宫在武当山山腰,是武当派的大本营,秦阳要打听师祖消息,肯定是住在紫霄宫比较方便。
郑德治吃了一怔道:“现在交流会期间,大师兄发过话,闲杂人等不能上紫霄宫。”
秦阳道:“然则刚才我不已经去过了吗?”
郑德治道:“你要是做了我的入室弟子,那就不算闲杂人等。”
秦阳笑道:“闹了半天,原来大哥你不是闲杂人等啊!”
秦阳将“闲杂人等”四个字说得特别响亮,暗示郑德治在武当山没有权力。
郑德治受激不过,昂头挺胸道:“虽然大师兄是发过话,既然我是你结拜哥哥,既然你是我结拜弟弟,咱们同榻而卧、抵足而眠也就是了。”
然而始终是定不到客房。
二人走在郧县的街道上,只见两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走江湖的,做生意的,热闹的好像过节似的。
沿街的店铺不管是客栈,还是酒楼、饭馆,打铁的,做衣裳的,都齐齐开着门,门口挂着灯笼,灯火煌煌。
路边但凡有空的地方,又有卖馄饨的、卖雨伞的、卖花生的、卖布头的,各种流动的小贩,不一而足。
秦阳与郑德治在街上游荡了一会,只见路口拐角处张着一张竹席,席子底下一个馄饨小摊,摊儿边上摆两张可以折叠的桌子、凳子,热气腾腾的。
靠着摊儿有五六个人在吃馄饨。
五六个人都是头发脏污,衣裳破破烂烂,却不坐在桌子上,一溜儿的端着碗,蹲在地上吃。
秦阳认得摊主,乃是在河口关卡遇见过的水旺父子。
正巧,秦阳也饿了。
秦阳道:“哥,你饿不饿,咱们吃碗馄饨。”
这一声哥,端的是亲切无比,郑德治久历江湖,多的是你争我夺、尔虞我诈,何曾有过这样亲密的感觉。
郑德治心想:弟弟毕竟比徒弟要好得多。
二人在靠里的昏暗的旮旯角落里坐下了。
不一会儿,水旺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秦阳一边吃,一边问道:“水旺,你的生意很好啊。”
水旺道:“那可不是,就图这里人多,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大老远赶这里一趟。”嘴里说话,手上不停,和面,擀面,手上全是面粉。
“只可惜面粉不多了。今天进来得完了,再回去取面粉来不及了,郧县的面粉就是贵得很。”
秦阳筷子夹了一只馄饨,摇晃着道:“肉也不多了哇!”
水旺顿时脸红,原因是每个馄饨里面的馅委实太少。
水旺不好意思道:“确实不多了。一会儿歇了摊我赶回去一趟,再去取。今天晚上只能将就些儿了吧,每碗馄饨给您二位少收一文吧。”
郑德治奇怪道:“义弟,难道你真要还他一文钱?”
秦阳笑道:“哪里哪里,我提醒有的人除了备大米,也得备点儿猪肉才是吧。”
郑德治顿时木了脸,不言语了。
这里说说笑笑,忽然间街那头起了一阵喧闹,听样子还挺凶,渐渐往这边来,什么白菜、黄瓜当空乱飞。
秦阳展眼望去,只见是几名道士,横眉冷眼的在那里赶人。
“退后!退后!街边不许摆摊了!”
当头的一个一路吆喝,后面的几个就使劲儿赶人,有肯走的小贩当场轰走了,不肯走的,不免就掀去了摊子。
卧槽,秦阳在心里嘀咕,城管啊!
“哥,你的侄儿们又玩新花样了。”
郑德治摇头叹息。
二人赶紧的先将馄饨吃了,先付了钱。
那几名道士已经来到馄饨摊面前。
当头的一个长得倒是五官端正,只是中年谢顶,剩下一绺头发勉强在头顶结了个发髻,下颌一丛胡须,正乃理治是也。
理治气势汹汹来到馄饨摊前,不由分说将手中一支木棍往馄饨摊子上一敲。
理治力大,这一棍,便将馄饨担子上的横梁给敲断了。
理治尚且理直气壮:“不许卖了!不许卖了!你没听到吗?”棍子横扫,又将锅铲和一罐盐扫落在地。
水旺他爹尚不敢反抗,哈腰道:“是,是,我们这就走了。水旺,把客人的钱收一收。”
水旺走向那一溜儿蹲在地上的汉子。“各位,吃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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