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撑离码头,伍子胥摆弄船仓中的瓷,随后扭头向小菏确认了一遍准备好的各种器物。
“五百二十件黑瓷,然后是公子要的半人高的木扁,这里是公子要的各种好看的匣子,嗯,还有公子要的截好的丝绸,角落的木桶是公子要的烈酒……”小菏扳着手指思量。
小菏跟在伍子胥身后有三个多月了,伍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这些昨晚交待的事情不会出错。伍子胥之所以确认一次,只是想看她扳着手指头,歪头细数的可爱劲罢了。此行坐船去寿春,要在寿春开办一个黑瓷商铺,这里南来北往的商队极多,虽然今年的商队大多都过去了,没钱就该勤快点,能多条进项也是好的,不过挣钱不易啊,豆腐店在寿春开了三家了,夏天天热,豆腐不能久放,卖的比以前少了很多,负责寿春豆腐生意的是伍氏家臣伍茂居,一个月前他让运送豆子的椒邑船家捎来消息,寿春已经出现别家的豆腐生意,虽然伍子胥让豆腐店增加了豆腐干、豆腐皮的生意,但生意也比春天差上好多,不能再供应椒人开荒的的吃食了。
当然,同行的还有三位投靠他的宋人、鲁人他们长年跟着商队四处行商,眼见是够广的,算帐的能力也是有的,到椒邑后伍子胥教会了简单记帐,算盘更是人人都会用了,精于计算的以后都会被安排担任掌柜,当初都是明言过的。
对于投靠伍氏的商队护卫、伙计来说,在椒邑开荒能吃饱,听说马上能分到十亩水田,能学会算帐、记帐的还能当商铺掌柜,这日子可比以前跟着商队好多了,这条命还是公子救下的,商队遇山贼一次,在六城,公子又存下了极多延医问药的财物,要不是有公子,伤重的十个能活五人都少,自己多半伤重不治,甚至伍公子还承诺冬天派人去把家小都接到椒邑居住,公子要在寿春开家伍氏黑陶铺子,我等这些伍氏新附的家臣,可不能被寿春椒人负责的三家豆腐店比下去。
小菏这时候见他表情,又在盯着她呵呵直笑,哪还不知道又被公子取笑了,把拿手里记帐用的小小木板递过来,随后笑着说:“那,昨天让带的都在这里了,公子自己看吧,落下了什么小菏可是不管的,公子尽取笑吧?”
他也笑笑不说话,走出船仓,只见清水河旁满目青翠,多是椒人种的稻子,在他的种种办法下,椒邑的稻子总不能跟上年一般,一亩产一百多斤了吧,抽稻穗也比以前早了半月,想必收割也不用等到霜降。
船家是椒人,以前是几位渔夫之一,被他雇佣往来寿春、蓼邑之间运送豆子、瓷石、松木、石料。往常为伍家撑船是伍氏“徭役”的一种,只是包饭罢了,他到椒邑后,几乎天天用船,运输各类物料,除了包饭,船家往返一船,一船还能在他这里领取粮米四升,一家六人有四人不分老少去开垦荒地,捡石拨树根都能包饭,本来一天就中午跟晚上两顿饭,现在早上跟中午包饭,夫妻两人去撑船,家中见底的谷桶也慢慢变满了。
“马大叔,今年淮河水多不多?”在淮河边不时时关注水情怎么行。
“公子。”马老四叹了口气,“今年寿春东边被水没了,近日几百人都在寿春城外结庐而居,听说今年县尹还没开县仓镇灾,城门外的哭声都传到城内了!”
“今年椒邑雨水也不多,淹不了人吧?”伍子胥问道。
“我们这雨是不多,河里的水虽然很混,前两年也这么多水,哪能想到东边能发起大水,把房顶都快没过去!”马老四说到。
“那怎么柳县尹怎么不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有什么说法没?”准备去寿春担任瓷器铺掌柜苏二狗问道,往年有灾情都会放粮赈灾的,苏掌柜往常一年有三个月跟着商队在楚地行商,楚国地广人稀,府库粮食充足,他还是知道的。
商队停留最久的就是吴国铜陵、楚国大治这些地方,用北方中原的各类物器换取楚国的铜器、丝绸、漆器、毛皮、兽筋等物产,才是大部分商队最大类的生意。
“寿春盛传,那几个村寨不敬河泊,才有此祸!”马老四轻轻说道。
“难怪呢,河泊怎能不敬!”众人连连点头,获罪于天无所祷也,那是最大的罪业,河神可不能轻慢,即使这里修建了世界上第一处大型水利工程,也不能例外,春天血食祭河,伍子胥到椒邑前就举行过了,小点的村寨用活物祭河,有些河边大点的村寨会用活人祭祀河伯。
伍子胥摇摇头:“那寿春城外楚人就没人管么!”
“那想来是没办法的了,只能看那些好心的士人施点活命的米粥了,现在城外正是万物繁盛,总是饿不死人的……”
这伍公子平日就有点怪,虽然心肠是极好的,只是对巫祝不太看重,听说第一次烧陶就因为没让巫人过去,没烧成。
众人连连点头,打住话头。
把各种物什搬下船,豆腐店推来的独轮车已经在边上候着了,豆腐店有三家,既然生意不好,现在也没有那许多铜钱买铺子,那就关掉一家改成两进的瓷器铺子,跟寿春南北主道相差几步,等他挂上一人多高半尺多宽的招牌,用了吸引主街上的行人是想必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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